初冬,北方景色甚是萧条。先不说一望无际的枯萎的黄色让人窒息,就是干燥的空气伴着几声鸦鸣也能衬托出北方小村的凄凉。
科家大院,不,应该叫土院,科家用黄土稻草和泥砌成院墙,科家上辈人尽量圈占村里并不富裕的土地。历经多年,土墙千疮百孔,墙头沟壑纵横,这是雨水冲刷和风雪剥蚀的痕迹,有几处则是村里母猪拱坏的缺口。科家老爷子还算勤劳,发现豁口立即用几根树杈挡住。
三间土房坐落在院子中央,屋檐年久失修,杨木椽子龇牙咧嘴,将近一半罢工,屋檐下,还是那几只不知死活的燕子每年回来筑巢,丝毫不会惧怕屋檐突然坍塌。
屋子里陈设简单,一进门,对窗位置摆放着上世纪0年代结婚做的衣柜,油漆斑驳。屋子里长期烧火做饭,大衣柜熏得黑红色,包浆厚重,犹如被人盘过的红木家具,看上去颇具文物研究价值。对面是一铺土炕。
说起土炕,东北人都不陌生。年长一点的人大多都知道。如今村里农户条件好起来了,大多村民家都拆了火炕换上了双人床。
科家的土炕和几户冥顽不化的村民执着地保存下来。科家祖孙三代,和即将出生的第四代都将在这铺大炕上摸爬滚打。
老爷子有令:土炕必须保留,原因有二:一来我年岁大,腰腿疼,睡睡热炕第二天就能下地干活。二来,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咱北方冬天屋子里冷,大炕散发的热量基本能取代暖气片,让村里的败家子羡慕去吧!
他似乎想到了第三条……对啊,还有,咱家的娃子多,成年的仨,还有老二媳妇也快有动静了,住在一起团结,比睡床要好得多……
科老爷子一番言论引来孙子科传旭的白眼:“那多不方便!我二哥二嫂结婚了应该去东屋住,毕竟人家新婚……”
“滚犊子!小B崽子知道个啥?东屋冬天住人还得烧秸秆,咱家趁个狗币啊?再说,你就那么狠心让你二哥二嫂在一旁受冻?”爷爷的话就是权威,一家人谁都不敢违拗。
老爷子说的不过瘾,伸手道:“来来来,我和你说几句……”
科传旭硬着头皮:“说吧,我年轻听得见。”
“小三啊,咱家谁多余你最清楚不过。当初计划生育,就卡在你这,村委会说咱们村子不让生二胎,哦……三胎,因为这个罚了咱家3万多,我和你爸东挪西借,又把准备翻修房子的钱全搭里才算凑齐罚款……”
“这事能怨我么?是我爸我妈的事,干嘛都怪在我头上?”科传旭据理力争。
“我也纳闷……好好的打胎药咋就没起作用?”老头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一旁的儿媳妇听得实在脸红心跳:“爹,这事过去十几年了,还是别提了。您也知道,胎儿大月份引产会危及生命,是我要留下三儿的,要怪就怪我……”科传旭的妈轻描淡写。
“你……你们就能护犊子!”科老爷子白胡子撅起来了。
“对了,咱家三儿十几岁了不好好上学,我看就别念了!18了,应该找点事干,整天和江湖术士瞎侃,风水先生过招,就是不务正业!当年我十八岁都娶妻生子,另立门户了!哎!没想到,一辈不如一辈!”
东北的农村很冷,村子里都是在拉家常、打嘴架中度过无聊漫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