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月,车队也没法赶路,原地休整了一夜。
清早,陆昂吃着果饼,看着在溪边洗漱的沈萱,问道:“为何对我兄妹两如此善意,是王启明天师嘱托的吗?”虽说是问,但这也是陆昂心中的答案。
沈萱用手帕擦干净迷糊的眼畔,可怜楚楚地看着陆昂,只是摇头,“陆哥哥这般说,是不喜人家吗?”
陆昂面色一紧,女子的眼角攥了点水花,微卷的发丝擦过眉目,水嫩的脸庞泛着红晕,娇滴滴得如出水芙蓉,让人不由得想伸手爱抚。
陆昂问不出口了,一阵语塞试着扯开话题,“那啥,陆霜该醒了,我去看看她。”
方起身,陆昂只觉得自己的手中塞入了一块冰凉的美玉,回头看去,是一张动人的脸庞,陆昂不由得觉得窒息。
沈萱笑盈盈地眯着眼,说道:“陆哥哥小家子气,一点都不禁逗。不知道你这般打量女孩子,会惹人家生气的哦。”
陆昂阴沉着脸,闷头吃着果饼,他有些不想搭理沈萱,独自一人回到车队里,他打算去叫妹妹起床,那丫头身子本就虚,得每天督促她吃早饭。
找了一圈,陆昂寻不到陆霜,心下着急,他连忙告诉沈萱,叫她帮忙找。
众人掀翻了车队,都找不到陆霜的人影,张才上前汇报,“小姐,有一名伙计也不见了,是负责照料马匹的马夫。”
沈萱皱眉,人在自己的车队里丢了,她要负全责,“马上动员,向周遭的山林扩散,务必找到陆霜妹妹。”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在密林中找到了陆霜,她被藤曼困住双手,被吊在书上,而那名消失的马夫就昏厥在一旁,众人一番察看,已经断了气机。
陆霜的手腕被勒得面目模糊,藤蔓上有倒钩,手上的肉被扯掉了好些。
等陆霜醒后,才从她口中得知,夜里马夫企图对货物放火,被她撞破了。马夫见事情败露,索性绑了她,之后她就昏迷了,马夫为何而死,她不知道。
沈萱因为此事向他道歉,是因为她治下不严,导致商队里混进了奸细。
打此事后,陆霜就搬到了沈萱的马车里,说是陆昂一个糙汉子照顾不好自家妹妹。
陆昂没说什么,他也家觉得女孩子就该和女孩子待在一块。何况沈萱是个大家闺秀,陆霜在她身边呆久了,多少也会安分点。
直到一天清晨,陆昂觉得自己错了!
一处溪石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扎马步,大的是马浑,小的是陆霜。
这也就罢了,陆霜最近跟失心疯了一般,天天嚷嚷着要做天下第一武夫。
女孩子家练武?陆昂打算跟沈萱好好谈谈,才把妹妹教给你几天啊,怎么就成这样了。
沈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霜儿自小命苦,想学点武功保护自己,很奇怪吗?你若是能护她周全,那上次她被人绑了是怎么回事。哼,反正我是支持她的,女孩子就不能练武了吗?我相信她,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
陆昂皱着眉,他一脸不情愿,“我把霜儿交给你,不是让她练武的。没曾想……”
沈萱冷哼一声,什么人嘛,看不起女子是不,“你若是不乐意她学武,那就别带她走什么江湖,你能保护好她吗,就凭你那时灵是不灵的道韵?何况就你这小白,江湖之险恶,你经历过吗?我看,不如让我带她会京都,还走什么江湖,从此后她就是我自家的妹子,我让她上最好的学校,以后成为一个大家闺秀,在之后,便找一处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从此相夫教子,相濡以沫,死了之后,再求大周陛下赐下一块贞节牌坊。这样可好?你陆公子可还满意!”
沈萱生气了,此后三天都没搭理过陆昂,她来接陆昂并一路善待,是他父亲去龙虎山上为她求来的机缘,她会照做并卖笑脸,皆是因为父亲的良苦用心。但她今日不乐意了,便是父亲知道今日她的所为,亦不会责备她。在皇商沈碧云的辖内,有一条死命令,你要开青楼可以,但女子得是自愿的。
陆昂这几天都没睡个安稳,妹妹搬过去了,又不想跟沈萱低头,也就只有桃花还对自己不离不弃。
一日,陆昂轻抚着着桃花的鬓毛,喂它吃完草料后。张才凑了过来,帮他一起用清水替挑花洗刷身上的蚤子。
“谢谢你哈,张兄。”陆昂客气道,抓蚤子是个费力活。
张才笑呵呵地,对陆昂悄咪咪道:“哪有陆公子厉害,我跟小姐时间不长,但能让她生气这般久,公子你是第一个。“
陆昂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呵呵——哈哈,”若不是蚤子没抓完,他直接一巴掌抽过去了。
张才接着道,一脸荣光,“据说啊,这女子偏偏就喜欢那些惹她生气的男人,我觉得公子有戏。”
陆昂看着一脸坦诚的张才,刚涌上来的热血差点没按捺住,语重心长道:“张兄,平日少看些志怪小说。”
牵着桃花回去,正好瞧见马浑在给一高一矮两个女子烤鱼吃。
陆霜瞧见哥哥,连忙招手道:“哥哥,快过来,马叔烤的鱼可好吃了。”
陆昂有些尴尬,见到沈萱低头吃着烤鱼没看自己,才悻悻然顶着个笑脸走了过去,先是跟马叔问了声好,看着将烤鱼递给自己的妹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萱低着头,声音冷冷的,“坐下一起吃吧,马叔是老江湖,手艺不错的。”
“欸。”陆昂小心在一旁坐下,始终和沈萱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