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垕想要摸洪烈的头,却发现他已和自己等高,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将手放在他的头顶。
“我是你的师父,等同于你的父亲。”
“师父不是父亲。”
洪烈微微转过头,不敢看王垕。
王垕没有反驳洪烈的说法:“你说的不错,师父不是父亲。父亲对孩子更多的是一种发自血脉的宠爱与期望。师父对徒弟则是对学识的教导,更是对精神的传承。洪烈,你是我弟子中跟随我时间最久的一个,你觉得自己学会了我几成的学问。”
洪烈缓缓举起左手伸出四根手指。他犹豫片刻,又收回一根手指。
“三?哈哈哈…”
王垕笑了起来,笑得是如此的开心。
“你随我来。”
洪烈跟随王垕来到书房。
王垕随手拿起一本书:“就这个吧。”
这是他写的书,名叫《粮食和交易的本质》,当然外面流传的版本一般叫《殖货论》。
叫什么不重要,王垕将书放在洪烈手中:“这本书你可学会了?”
洪烈微微点头:“略懂了一些。”
王垕挤了挤眉毛:“真的只是略懂?”
“不是。”洪烈突然不再谦虚,“我已学透。我还觉得您在这本书中没有将所有东西都写清楚。”
“那是因为我学艺不精,对很多东西本就是一知半解,不敢写的太深,生怕误人子弟。”
王垕又拿起一本书:“这本你可学会了。”
第二本书叫《基础解刨学》,是王垕和张机带着一些医生在解刨了大量死刑犯的尸体后绘画出来的解刨图解。由于过于骇人听闻,这本书只在小部分人之间流传。曹操都只知其名,从未看过。
在解刨死刑犯前,王垕曾询问几位弟子是否愿意跟随。刘康和曹冲都因为害怕没有参与。刘江勉强自己跟着众人解刨了一具尸体,但很快就害了一场大病,再也不敢进解剖室。唯有洪烈全程参与,后期还主刀从头到尾解刨了一具尸体。
洪烈点头:“世间若论对解刨学的了解我,可以排在前十之内。”
王垕笑道:“你太谦虚了。我和张先生,还有王延年那个多年浸润外科的家伙,最多在算上远在邺城的华佗,在外科医学上,你足以排在天下前五。而若只论下刀的准确度,我和张先生其实都不如你。你再看看这本书。”
王垕又拿出一本书,名叫《军事数学》,讲述的是数学在军事应用领域的应用。这本书为朝廷教导中高层军官所用,从不外传,且教学时使用的是删减版教案,而不是原书。就算是删减版的教案也不许抄录。连于禁、张辽那样的高级将领想要在从秘书省借看此书,都需要提前写申请,在曹操和刘协都批准的情况下才能借阅,也绝对不许带出秘书省。
传说这本《军事数学》是大汉其他几大势力最想获得的一本书。魏讽就曾经想在秘书省寻找它,但没有成功。
不过在王垕家,这只是在书架上再普通不过的一本数学应用书,连还在传开裆裤的姜维都能随便翻阅。
洪烈最擅长的数学,这本书当然也全部吃透。
“数学相关知识我已经全部掌握了。”
王垕如之前洪烈一般竖起三根手指:“我所会的东西无非就是三种。第一是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第二是深挖技术的能力,第三就是数学。这三种你都已学透,所以你竖起三根手指,对不对?”
洪烈有些脸红:“我想说的是只学会师父所有学问的三成…”
“不要看轻了自己。”
王垕张开双臂,“你看看这书房中的每一本书,可有你从未背下的?我的毕生所学都在这里,你又如何说自己才学会三成?”
洪烈登时一怔。
王垕不知从哪拿出一顶古怪的帽子,将它带到洪烈的头上。
“洪烈,你是我的大弟子。你学会了我的每一样学问,还拥有我所不擅长的坚韧、正直和富有爱心的美好品格。你出身卑微,但请记住,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在不停的变化。一个人的出身可能代表他的起点,可这绝不代表他的终点。
洪烈点头:“师父,我知道了。”
“不,你还没有明白。”
王垕拍了拍洪烈的肩膀,“作为我的大弟子,你的起点也不同于普通人了。若不能在世间闯荡出一番名号,会堕了我的威名啊。”
洪烈双眼瞳孔放大,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您的意思难道是…”
王垕格外高兴的道:“洪烈,你出师了。你头顶的方尖帽就是出师的证明,恭喜你。”
“方尖帽?”
洪烈将那顶古怪的帽子摘下,看了又看,最后有带了回去。
“师父,咱们究竟是什么门派?”
一瞬间,王垕的表情很丰富。他苦笑了一下:“我曾经告诉别人,我的老师是大贤良师张角。”
洪烈:“卧槽!”
“以后别学我说话。”王垕拍了洪烈脑门一下,“稍微用点脑子也知道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