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奇道:“秦韶那时不是回海州了么?”
“就不兴他派个人来?”
苏洛儿歪着头,口气有些俏皮,解释道:“二十两一张,每天有专人守候,走海路,第二天便到了他的手上。”
原来如此,秦韶这一闹腾,竟是把棋谱传到了淮安,小公爷途径淮安,正好遇上,这才有了昨晚的赌局。
正事已毕,苏洛儿四下打量一番郭东的住处,咂了砸嘴儿,两个大老爷们儿挤在一间屋,还是地铺,肯定好不了。
苏洛儿的视线落在在墙角,那里有个绸布包裹,从外形上能看出是一副棋具,那应该就是郭东在沈府赢下的棋具,紫云冠。
苏洛儿转过脸来,见郭东喜孜孜把玩着银票,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心里一阵偷笑,那紫云冠还值三千两呢,你倒是给寻个合适的地方放啊。
“公子有了银子,怕是不会再去倚红楼下棋了吧?”苏洛儿幽幽问道。
“这个...”郭东支吾了一下,赶紧又道:“洛儿姐姐可以到石庙来呀。”
苏洛儿撇了一眼郭东,没有做声,伸出一只手,五指纤纤,嫩如葱白,只是拂了拂脸颊上散落的青丝,却也在挑动了郭东的心弦。
到倚红楼下棋挣银子这种事,郭东肯定不会再干了,这样以来,郭东就没有了再去倚红楼的理由,想到这一层,郭东心里竟是怅然若失。
苏洛儿年轻貌美,跟她在倚红楼那种暧昧的地方下棋,两人面对面,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苏洛儿为了赢棋,时不时还故作媚态,弄些小动作出来,分散郭东的注意力。
想想那样的经历,简直...一言难尽其妙。
每当这个时候,郭东心里跟猫爪挠似的,痒丝丝的,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心里没有妄念,那都是骗人的。
妄念不受控制,郭东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表面上看起来,郭东在倚红楼的举止还算得体。
苏洛儿的眼睛又看向墙角的那副棋具,转头又瞟了一眼郭东,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洛儿想借公子的紫云冠把玩些时日,可否?”
“有何不可,洛儿姐姐只管拿去,我正愁没地方放呢。”
苏洛儿嫣然一笑,喜道:“那就一言为定,走时,洛儿可是要把紫云冠带走的。”
两人这么说着,直到沈九满头大汗,端着盘清蒸鱼进了屋,午饭时间到了。
沈九今日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香儿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奈何他的厨艺就那样,做出来的清蒸鱼味道实在不咋地,好在几个小菜是香儿做的,色香味俱全,卖相极好,不然,今日头回请客吃饭,那场面可就难堪了。
前世郭东是个快递小哥,不用奢谈生活质量,平日吃饭大多靠外卖,讲究不起来,唯一常做的一道菜便是酸菜鱼,郭东在石庙也想尝试一回,解解馋,可惜差一样关键佐料,辣椒。
那就只能是沈九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郭东也不抱怨,今日却觉得沈九的厨艺实在差强人意,自己吃,也就罢了,若是有客人来,就差点意思。
午饭后,方书和他爹来了,苏洛儿起身告辞,郭东索性让沈九陪她们一道去,也好把紫云冠送到倚红楼。
方书他爹叫方立春,黢黑的一张脸跟树皮一样,满脸都是皱纹,沉默寡言,郭东猜他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一问才知不到四十,这人面相显老,身板却挺得很直,看起来,人很严肃。
两人过来时,郭东见到方立春竟牵着儿子方书的手,一般的流民,对儿女不是打就是骂,很少像他们这样,父子的关系显得非常亲近。
郭东就多问了几句,发现方立春竟然来自辽东,而且是军户出身,据郭东所知,沈家堡的流民多以河南、山西、陕西、山东居多,没听说过有辽东来的。
不知何故,这位前辽东军户方冲竟流落到了沈家堡?
郭东只是看着方立春,方立春沉默一阵,说道:“那时方书他娘生病了,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
“只要还活着,就好。”
郭东见方立春似有难言之隐,猜测他可能是逃亡的军户,郭东也不再追问,郭东领着方立春父子在需要清理的区域边上转了一圈,问他愿不愿意接下这个活计。
方立春却摇了头,说道:“这活太少,五六个人只需二天就能干完,那边的活计又给耽误了,不划算,非是我不愿,只是不好找人来,倘若是这一片....”
方立春抬起手臂,东西南北都指了指,那意思是要石庙前面这一片都给包圆了,又道:“十个人一个月便能完成,我也好找到人手。”
郭东心算很好,快速算了价格,也就区区不到十两银子,这点银子就能把门前这片残垣断壁全部清理掉,太划算了。
“你确定?”郭东不放心地问。
方立春点头道:“确定。”
郭东又问了方书来石庙干活的事,方立春却是站直身体,冲郭东一抱拳,躬下身去,说道:“求之不得,还请郭公子多多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