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巾头上戴,青布袍身上着。
陈维新仔细抚平身上的每一处褶皱,对着铜镜又仔细的打理一番胡子,这才走出陈府。
“陈大少爷早。”
“早!”
去衙门的路上,所遇贩夫走卒,陈维新皆笑脸以对。
指挥使司衙门的牌匾逐渐映入眼帘,很快发现了“异常”。
大门前换了守卫,原先的熟人不知现在何处,如今的卫兵中却有几个生面孔。
不过较之以往,守门军士更显精悍,衙门令人感到格外威严。
此外,平日里陈大少爷进衙门可不难,如今刚踏上台阶就被人拦住。
“学生陈维新,赵佥事命我前来听候差遣。”
“得罪了!”
那军官事先被人打了招呼,抱拳告罪一声,便直接开始搜身。
陈维新有些愠怒,却不好发作。
“随我来吧。”
没有搜出凶器,军官这才将其带进门。
刚开始陈维新还在东张西望,进入二堂之后,陡然发生变化。
原先彰显官员们风趣雅兴的花草盆栽已被悉数移走,一面漆红大鼓取而代之。
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处处都是扶刀武士。
各色衣着的官吏门来来往往,平日里习惯散漫的众人步伐变得矫健,再也没有人敢说喝酒、耍钱之类的闲话。
“后屯堡的户册去哪了?快去找来!”
…………
“什么,这册子是十年前的,马铁匠早就死了?那你们这帮饭桶是干什么吃的!”
…………
“来人,再去烧壶水来。”
…………
两侧偏房中不断传来喊声。
掌管一卫政事的衙门总算不再清静,也只有洪武、永乐年间出现过这般景象。
“请。”
军官的提醒让陈维新回过神来,此刻严肃的气氛使他不敢再闲庭信步,视线只好聚焦在军官头顶的盔旗上……
大厅房门敞开,几名仆役正站在门外瑟瑟发抖。
“城里大小官员为了办差的效率都住进了衙门,他一个千户所哪来的这么大架子!”
同知老爷正愤怒地拍打着桌子。
下方坐着的赵安掏了掏耳朵,沉声道:
“想是有什么原因耽搁了,同知大人的话哪个有胆子不听!”
五个千户都与赵安有旧,说两句好话也算尽了情分。
同知老爷动了肝火,自然得好好休息会儿,只见他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水,缓缓起身。
“老夫身体突感不适,需要回府吃两副药,衙门里还得由赵佥事坐镇。”
赵安的屁股也从椅面上挪开。
“同知大人务必保重身体,右卫诸多事宜可万万少不了您。”
“有赵佥事坐镇才是右卫之福。”
同知老爷离开前,倒是说了句心里话。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赵安一人。
“大人,陈维新已到。”
赵安试了试主位的座椅,果真比下面的舒服些。
“传他进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整洁、朴实的青年有些紧张地走了进来。
“草民陈维新参见赵金事。”
刚见面,陈维新就庄重的行了大礼。
“坐。”
陈维新找了个最次的座位,坐得有些拘谨。
赵安放下手中那面湾商送来的定制倭扇,笑道:
“陈公子在辽镇可是贤名远扬,今日一见,比我料想中的更具英气,当真是少年英雄。”
“大人谬赞,学生愧不敢当,在大人面前,哪个能算好汉,谁人敢称英雄!”
一阵互吹,二人的关系也拉进了些,陈维新开始以“学生”自称。
“来,你看这扇子如何。”
陈维新弯腰双手接过折扇,展开以后,仔细的打量起来。
扇面上画的竹子是极好的,只是留白处后题的诗句是画蛇添足。
不过既然是领导的东西,夸就完了。
陈维新不得功名只是因他不喜八股,做人做事他还是懂得。
“淡墨勾石,浓墨撇竹,著此画者必是丹青妙手。再观此字骨力道健,超尘脱俗,应当也是出自大家之手。”
陈维新面容郑重,仿佛所言每字每句皆发自肺腑。
“敢问大人此扇是何人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