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们绑扎用药进食,侍卫们忍不住战后的饥渴,小口地饮起酒来,火堆旁的人们传递着酒囊,宋三表情异常恭敬地走到赵成风身旁,双手将酒囊递了过去。
赵成风接过酒囊喝了口,被烈酒灼的眉头皱了皱。他看着火堆旁的魏天痕,心头微动,用双手撑起疲惫的身体,向那边走了过去,他拱手向魏天痕行礼并请求赐教。
他们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凑在火堆旁开始聊起了关于修行的话题,直至睡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夜色逐渐褪去,繁星把林梢上的天空让位给熹微的晨光,华阳道南方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魏天痕老人和赵成风同时睁开双眼,对视一眼然后唤醒身周的同伴,一名侍卫伏地而听,片刻后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握拳重挥然后快速扇动,向同伴示意南方来人极多,而且是重骑。
火堆已然将熄,焦黑的木条下落着灰白色的灰,残着点点火星,侍卫们艰难爬起身来,取出早已备好的军用单弩,对准依然显得漆黑一片的华阳道,众人伤势极重根本无法快速移动,而且既然知道来者强大,那么便更没有隐藏的必要,只需要平静的等待——等待被救,或者战死。
华阳道上的落叶被劲风卷起,熹微黯淡的天光里杀出数十名骑兵,骑士和马匹的身上裹着极厚的黑色重甲,这般狂速奔来,蹄声如雷压的大地阵阵颤抖,火堆里的余烬残灰更是被震地飘了起来,如晨烟一般。
南赵国最精锐的重甲铁骑!
全身包裹在重装甲内的骑兵群,在战场上一旦发起冲锋,天下难觅敌手,就连那些强大的修行者都无法对这些重甲骑兵造成有效的伤害。
然而众人看的清楚,自晨光里狂奔而出的这批重装骑兵身上有清晰的箭创刀痕,明显曾经遇袭,在这种的情况下,这支绝不适合密林作战的重装骑兵还要强行连夜穿越华阳道,可以想象出心情之迫切焦虑。
数十骑重甲铁骑呼啸杀出华阳道口,距离两个火堆还有三十余丈,最先方那名披甲系着红色大氅的青年骑士看着远处火堆旁的众人,大声喝道:“青山郡叶飞云在此!殿下何在?”
听到叶飞云这个名字,端着弩箭的侍卫表情顿时放松了警惕,大声回应了一句。
像闪电锤击般的马蹄高速踏破华阳道,将落叶卷起或者踏碎,那名自称叶飞云的青年将领一拍鞍头,自马上飞奔而下,快速跑至火堆旁,啪的一声单膝跪地,抱起双拳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叶飞云救援来迟,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
此时数十骑重装铁骑奔到了林间,面露疲惫之色的南赵精锐骑兵纷纷下马,依队列跪倒在叶飞云的身后,齐声道:“请殿下恕罪。”
赵玉兰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好像是刚刚醒来又或许……已经醒了很久。
她看着跪在身前的青山郡都尉叶飞云,看着这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青年将军,看着那些明显经历过浴血厮杀才赶至此处的骑兵们,眉眼间满是鼓励神情,微笑说道:“还不快快起身,难道真要本郡主降罪不成?”
她很喜悦,这些漏夜来援在华阳道的路上遇着伏击担忧她生死一夜的南赵骑兵们,时隔两年多终于又看到了贤良的郡主殿下,他们又怎能不激动?
一直在注视这些重装骑兵的赵成风,在这名青年将军抬起头来的那一瞬,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一张俊秀丰朗的面容,双眉若剑,平添了几分飒飒英气。
如此年纪便已经是青山郡的都尉,统辖整整一旗重装铁骑,叶飞云毫无疑问是南赵国青年一代当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无论城府气度能力都是上上之选。
只可惜他这一生始终有一道门槛无法迈过,数年前甚至在这道门槛上狠狠摔过一跤——这道门槛便是他一直深埋在心间,却早已被全南赵人知晓的那份爱意。
那份对南赵郡主赵玉兰殿下最深沉、也最炽烈的爱意。
叶飞云看了眼四周的密林,这才注意到林子里敌我双方留下的多具尸体,看着那些鲜血和打斗的痕迹,这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狙杀何等样惨烈,不由面色微变。
他示意下属备马,说道:“殿下,来援后队已经上路,我们应该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