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云子辰问。
“不——嘶!”
张素素刚开口,便被药酒蛰的倒抽了一口气,脸也白了起来。
云子辰手微微一停,动作更轻柔地将伤口用药酒清洗过了,抹上药膏,“对不起。”
“没事……那你休息吧,我便回去了。”
“我送你。”
张素素连忙摇头:“不必,你喝多了,须得休息。”
云子辰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笼烟好好照看。
待到屋内只剩自己一人,云子辰单手抚额,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又不小心把她弄伤了!
从这一日开始,他自然而然又关心起她的伤势来,白日里忙完琐事,下午就会过去瞧她一眼。
张素素的额上有裹了一层白绢,提醒着云子辰自己做过的事情。
而且很容易就能让他想起当初下过的“重手”,因此云子辰十分惭愧。
张素素当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只以为他因为这点伤愧疚,心底也浮起几分微妙的感触来。
云子辰离开后,笼烟感慨地说道:“姑娘您是咱们公子的救星,肯定!”
“什么救星?”张素素好奇地问。
“咱们公子有隐疾。”笼烟小心地瞧了瞧周围,发现没有闲杂人等,才靠近张素素低声说:“很奇怪的病症,凡是靠近他身边三步以内的女子,非死即伤!”
张素素张了张嘴:“非死即伤?”
“夸张的说法。”笼烟解释,“他不能忍受女子靠近自己,更无法忍受被碰触,谁如果碰了他,马上就会被丢出去,他也不会主动去碰触任何女子。”
“您没留意到吗?我和那两个小丫头服侍在您周围,每次公子出现,我们都保持安全距离!”
张素素:“……”
她还真没注意到。
笼烟又说:“但现在有了特例。”
“什么特例——”张素素反射性地问罢,微咬着唇指着自己:“我?”
“对的。”笼烟猛点头,“姑娘不但可以在公子三步范围内,而且碰了他都不会出事,这不是特例是什么?”
张素素抿了抿唇。
她还是第一次听人有这么奇怪的病……而自己是这个病的特例。
张素素想着想着,唇角一弯,心情有些愉悦。
……
张素素额头上的伤在云子辰每日亲自照看下恢复的很快。
因为精神状态正常了许多,也便不会畏惧扎针。
大夫两日帮她针灸一次。
不过张素素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关于以前的记忆,一点点都没有记起。
轰隆隆——
天雷阵阵,片刻功夫就噼里啪啦下起了绵绵小雨。
张素素分神瞥了一眼外面的大雨,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她在绣一只荷包,如今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布料用的是上等的云锦,颜色也是少见的水青蓝色,上面的松竹针脚绵密,精致而好看。
笼烟笑眯眯地说:“是送给公子吧?”
张素素手微顿,却是没否认,仔细地把最后两针绣完了,咬断了线头,“他今日也出去了?”
“是,公子进城了。”
“哦。”张素素点点头,瞧了一旁的铜壶滴漏一眼,“往常这个时辰,他都该回来了吧?咱们去门口迎一迎他吧。”
“这……姑娘,外面在下雨……”
“没事,咱们打着伞……正好这两日都没出门,雨势也很小,就当散散步。”
笼烟想了想,“那也好。”
她给张素素披上了浅色披风,找了油纸伞来,陪着张素素出了门,慢悠悠地往庄子门前走去。
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忽然冷风大作,冻的笼烟倒抽了一口气,伞也被吹的飞了起来。
雨势似乎一下子变大了。
笼烟赶忙招呼两个小丫头去见伞捡回来。
张素素感受着狂风骤雨,看着那捡伞的小姑娘,被雨水吹的衣衫微乱,有一个滑到在地,摔在了泥洼之中。
她脑海之中忽然闪过某些细碎片段。
大雨倾盆的日子,泥泞的小道,乌蓬马车边,高大的汉子狞笑着举起刀,砍死了一个老妇人。
而那个老妇人到死都用力地抱住汉子的腿,冲着她嘶喊。
她在喊——小姐,快跑!
这个画面就如同将一张白纸的中间撕开了一道缝隙,白纸之后惨烈的场面一个一个冲了出来,砸到了她的眼前。
张素素紧紧捏住手中荷包,脸色煞白。
脑子里的那些记忆凌乱却可怕。
她尖叫着蹲下身子用力的抱住了头,失控地喊:“别过来!别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