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请留步。”
白晓舒被三个师弟叫住,眼看着他们个个神情激动,心说要坏,这是要和自己争夺掌门之位啊。
哪知道,是他想多了。
原来这年开春头一天,白晓舒的师父就没了,这头七刚过,原本还在痛哭流涕的师弟们,就琢磨着分家跑路了。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小门派,财物一目了然,一张老旧的牌匾,两杆满是破洞的大旗,三间快塌了的瓦房,还有就是四亩贫瘠的菜地,真没什么可分的。
要说有什么值钱的,可能就是师父留下那一箱子功法秘籍最值钱了,不过鉴于师父是练功走火入魔死的,三个师弟就都纷纷表示那箱东西是师父的精华,还是留给白晓舒这个大师兄保管好了。
毕竟也是图文并茂、语句通俗、郎朗上口的信笔涂鸦,没有什么门槛,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裱装一下也可以十文钱一本,卖给山下那些成天做着武侠梦的少年们,保不准最后就练出一个天下第一来。
白晓舒看着他们,“师父刚死,你们怎么就忍心分他的家产?”
二师弟说:“真的是好不忍心得啦,不过师兄,你知道师父的私房钱,都藏在哪里么?”
说罢,瞄了瞄白晓舒的口袋。
白晓舒赶忙捂紧了自己的口袋,“少来,你也知道师父掉根头发都找半天,哪有私房钱留给你我。”
二师弟“哦”了一声,想想此话也对,于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随手把他练功的木桩抱走了,嘟囔着当柴劈了也能卖回几文钱。
三师弟就质朴得多,有样学样地抱走了自己的木桩,还顺手摸走了师父留下的一床凉席,一溜烟地消失了。
白晓舒“哎哎哎”了几声,也没能阻止他,那床凉席其实他也盯了很久了。
四师弟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他刚刚把三间瓦房屋里屋外搜了个遍,结果只划拉出半箩筐萝卜,这是他们过冬剩下的,可比木桩实在得多,卖不出去还能自己吃,至少饿不死了。
“四师弟,这里还有三个土豆,虽然长了芽子,你不带走么?”
四师弟虽然脑筋活络,但骨子里还是个好人,见白晓舒这么说,赧赧地收回伸出的手,“不用了,大师兄,这些就留给你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土豆。”
就这样,三个师弟都走了,没有里常见的掌门争夺战,只留下一地萝卜秧子,白晓舒无奈地摊了摊手,回头看向小师妹白婷,问道:“婷儿,你怎么不走呢?”
白婷今年十一岁,她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被师父抱上了山,此刻看到白晓舒盯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吧好吧,十一岁的小女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白晓舒掩上门,把师父的灵位摆好,继续跪着给师父烧纸。
和揣着武侠梦、封了茶水费的师弟们不同,白晓舒无处可去,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十八年前,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白晓舒,被师父抱回了山上,含辛茹苦地抚养长大,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山上孤独,师父他老人家感到寂寞,才发下了如此善心。
但终究是亲师徒一场,所以即使再困难,他也不能放弃师父的门派,何况白晓舒也没有地方可去,守着这里至少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叠黄板纸很快就烧完了,白晓舒四下看了看,发现了墙角处的大箱子,那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三十多本手稿,都是师父最珍爱的宝贝。
白晓舒知道,师父也是江湖中三十九流高手当中的翘楚,做过感天动地的行侠仗义梦,才会搬到这鸟不拉屎的山上,还拐骗了自己这些无知的青少年,成立了一个名字很响亮的门派——冷月派。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每天对着月亮感觉很冷的缘故,白晓舒没心情再去探究师父的心路历程了,他打开箱子,将那些封皮上写着《十全大补手》、《狂蜂浪蝶剑》、《千夫一起指》、《擎天三十二棍》之类的秘笈哗啦啦地撕开,投入到火盆当中。
虽然师父是在研究这些自创的秘笈时走得火,但白晓舒想师父还是希望把这些宝贝带走的,至少自己是不嫌命长的,万不会相信这些师父酒后涂鸦的作品,还不如烧了得好,免得贻害后人。
一本接一本地烧着,白晓舒心里忽然莫名地惆怅,师父毕竟还是死了,留下的这一堆似是而非的秘笈也随他去了,以后的生活要如何继续,他还没想好。
冷月派的掌门,官方认可的武林中人,外人看起来好大的名头,谁也不知道白晓舒的心酸。
和做过武侠梦的年轻人一样,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也曾刻意地打听过,这个世界真的是武者的世界,共分三五十八境。
三五分别是下五境、中五境和上五境。
下五境叫做体魄境,百分之八十的寻常武者,都在此境,是江湖底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