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荻脸色大变。
自己父亲口中说出的这四个人,无一不是王帐里德高望重的人物,而且大多都是比他高两辈的长辈,每个人都在王帐之中手握重拳。
他张了张嘴,刚想对宇文昭说些什么,就听到自己的父亲声音沙哑着继续说道:“杀了这四个人,即便我死了,王帐也只是小乱,生不出大乱子。”
他这会儿非常虚弱,说话也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段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张开了口。
“除此之外……你派个信得过的人,去南晋的京城一趟。”
宇文昭声音有些低微,仿佛是疲累了。
“你们带着我的印信去见李长安,向他俯首称臣……”
“你告诉李长安,我们王帐可以尽为他所用,帮着他扫平北疆的所有隐患,事成之后,南晋朝廷可以在关外建立都护府,驻军也好,收税也好,都没有什么问题……”
宇文荻顿时变了脸色。
自家的父亲前面要杀自家的长辈,虽然已经大逆不道,但是多少还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他居然要勾结汉人,对整个鲜卑部动手了!
这岂不是……鲜卑奸?
“父……父亲,本来江北大地都是我族土地,如今我族已经逃到关外,好容易有了一些喘息之地,如何能让南晋在关外设都护府……”
宇文昭闭着眼睛,声音平静。
“李长安那个人十分精明,不开出这个条件,他不会与你合作。”
他睁开眼睛,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静静的说道:“事到如今,是我们王帐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该割肉就得割肉,割肉总比……被赫兰部灭族要强。”
他声音虚弱,但是条理清晰。
“再说了,给他们设都护府也也没有什么关系。”
“历史上中原有两个王朝在关外设了都护府,但是最终都主动撤回了关内去。”
这位宇文天王自嘲一笑:“汉人治理一个地方,要编户齐民,要建城要收税,关外的土地种不了田地,产不出太多粮食,人又不够多,不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税赋。”
“让他们设都护府,他们每年还要往这里赔钱,无非就是面子上光烫一些而已。”
说到这里,宇文天王语气平静。
“古往今来一千多年,都是这个样子,不管是谁到了这片土地上,一代人两代人之后都会与我们一样骑马放羊。”
“南晋即便设都护府,也维持不了太久。”
宇文昭声音沙哑。
“只要王帐能够存活下去,十几二十年后,蓟门关以北,依旧是我们的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