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贱籍,世代贱籍。
这些人连起码的人权都没有,就连子孙后代也要跟着受苦。
你以为他们不想偷改户籍?
不是不想,而是难办。
黄册档案可是在中央户部存档的,就算改得了地方黄册档案,也改不户部的存档。
不过规矩终究是死的,真有人想改,只要级别足够,基本上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明朝的黄册需要10年重新编排一次,而编排的具体到基层的负责人就是里长、甲首。他们必须加上级发放的文册拿到每家每户进行具体的登记,攒造一处,在送赴本县。
里长、甲首不准弄虚作假,否则要处以刑罚。
黄册从地方上报给中央前,须由县令验审。
乔县令正好管着这事呢,你说这事好不好办?
谁又能想到,堂堂县令会帮一个小民捏造身份?
而且就算有人想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
县令与户房人员,皆是专业人士。
有心作假,不可能留有把柄。
如此一来,周文景的户籍也就没什么隐患。
就在两人即将道别时,外面传来嚣张跋扈的喝斥声。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起开,起开!”
周文景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像是昨天来的其中一个胥吏的声音。
抬头看向店外,果然是昨天见过的那名左眉上长有一颗大黑痣的年轻胥吏,带着一队衙役气势汹汹而来。
粗暴的把买鞋的顾客驱散后,他面无表情的取出一份文书。
此人今天带着大批衙役前来,与昨天的‘执行公务’完全是两个概念。
昨天属于私下办差。
纯粹就是以权势压人的个人行为。
今天带着衙役,那就是真正的执行公务了。
“本官查到你们鞋店拖欠税款,行为实属恶劣。给我把店封了,将店内伙计、老板一律拿下,押回衙门受审。作为惩罚,鞋店内查获的一切财物,皆充公。”
年轻官吏冷声宣布宝货鞋店的罪名。
拖欠税款的店铺多了去。
偏偏在这个时候拿周文景的鞋店当典型,纯粹就是公报私仇。
昨天让老陈打听贺老板妹夫的事情,老陈倒也打听到了。贺老板的妹夫名叫陈三喜,与老陈一个姓,考取秀才无望后,通过关系,进了县衙门的户房当差。
仅用短短数年时间,便从一个帮闲当上了户房的第三书手,深得上级器重,前途光明。
从此人的升迁速度来看,颇善官场钻营之道。
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他昨天没能弄死周文景,今天给宝货鞋店罗列了一个欠税的罪名,这是拿捏到了宝货鞋店的要害。
征税、定税,本就是户房的权力。
就算他带人把宝货鞋店查封了,那也是名正言顺。
上级不但不会怀疑他公报私仇,甚至还有可能奖赏他。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周文景通过一系列的运作,已经攀上了县令这棵参天大树。
更是成为了县令的救星。
现在谁要对付周文景,那就是给县令挖坟墓。
县令第一个弄死他。
陈三喜虽然在县衙门混得不错,但是在县令面前,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