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气人不气人?”
许锐锋借着酒劲儿:“那你怎么不弄他?”
“怎么没弄?我惯他那毛病!”
老马 一拔脖子:“我、老楚,上回带去一百多人,光想着满载而归了,结果……么丢人了。”
“丢人了?”许锐锋是真不信,就这些敢和日本子动手的战士,能打不下来个财主大院?
“别瞎想啊!我们已经把大院的门给敲开了,人都撒进去了,打巷战的时候让人给打出来了。”
巷战?
要是没喝多,许锐锋一下就得反应过来,什么样的财主家,有看家护院的人敢和你们打巷战啊?可眼下,许锐锋是真喝多了,喝到了昏天黑地的程度。
“老许,反正你们这帮哥们也没什么事,搭把手怎么样?”
“我说的可不是让你给我打下手,是整个行动由你指挥,怎么样?”
许锐锋扶着桌子,将这些年在城里压抑的本性完全爆发了出来,那专属于东北人的大包大揽出现了,他就说了俩字:“小菜儿。”
他可从来不这么说话,到了老鸦窝以后,似乎一切都在不经意间转变着。
许锐锋开始变得喜怒形于色了,开始不用去猜这些人的表情背后有没有其他特殊含义了,更不用睡觉前往袖子里塞把枪,哪怕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曾经誉满江湖的杀手竟然在一点点的卸下防备,连说话都不搂着说的时候,这种大包大揽似乎就开始变得正常了起来。
老许喝多了,他肯定喝多了,回去的时候是打着晃走的,下楼梯那一刻脚底下发软竟然没踩住的,用手扶了一下门框。
四宝子看见以后和身边的王铭说道:“咱们爷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王铭看了四宝子一眼:“四哥,喝多了脚底拌蒜不很正常么?”
“你见过咱们爷喝多的时候?”
王铭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这不就得了,北满坐地炮、北满第一杀手要是让你看见了他喝多,不等于给了你动他的机会么?”
这么一说,王铭也上心了,问题是,看了一眼之后他就不在乎了:“那咱爷还不能放松放松?在这老鸦窝,咱们防谁啊?”
对啊!
防谁啊?
老鸦窝的红党以诚相待,有好吃的先可着你们,一口一个哥的恭敬着你们,你们防着人家?可除了他们,这老鸦窝没别人啊,能防着谁啊。
四宝子也晃悠了几下脑袋:“可不么,防谁啊。”
他也钻进被窝睡了。
这一晚上,北满出来这伙人所住的房间内,鼾声如雷,那呼噜打的,直从棚顶上往下震尘土。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的那一刻,王铭头一个闭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喊道:“都醒醒了啊,再不起床红党那些人就该堵咱被窝了。”
四宝子也坐了起来:“起床、起床、起床,到点跑山了,昨儿刚露了脸,今儿千万别迟到,谁他娘的让老子没脸见人,回来我弄死他。”
他的言语还是那么凶狠,却已经没有了血腥气,这群死囚身上的戾气仿佛也让人融化了一样,才几天的时间就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
他们可没念经、没信道、也没拜佛。
许锐锋睡的正香,被手底下这些人的呼喊声吵到了以后,故意翻了个身。
四宝子等人立即闭上了嘴,开始用眼神威胁,没多大工夫,屋里就安静了下来。
许锐锋觉着,他能睡个安稳觉了,结果……
“你们干啥啊!”
“大早晨起来就拎着枪堵门,有病吧!”
拎着枪堵门?
许锐锋一下就从床上弹起,伸手摸了一下右手手腕下的博查特,枪还在让他放心了不少,穿着褂子就往外走,根本不管硬睁开眼睛的干涩。
好家伙,一出门可不得了了,那些红党的战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背着枪在门口站军姿,老马就坐在门口房檐上……
“老许啊,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咱出发吧?”
出发?
出什么发!
往哪发啊!
正琢磨期间,昨夜喝醉后的话一股脑的出现在了脑海里,他回忆着喝醉以后的自己大包大揽的应承老马说道:“你放心,老陆家的布我一定给你们弄回来,我不能让弟兄们连件换季的衣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