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查出病,都会自哀自抑,开始停下来享受最后的那段时日。
可母亲没有,即便在自己强势要求她在家好好休息的情况下,她表面答应了,转头等自己去上班了,就偷偷出门继续去工作。
她跟厂里的工友说“我就是怕等我有一天人真的没了,我闺女吃苦,我要多挣点给她存着,至少在以后需要用到钱的时候,不用这么捉襟见肘。”
“我这辈子过的也就这样了的,我不想让我女儿也像我活的这么窝囊。”
这两段话,即便是现在,乔念也记得一清二楚。
李桂兰见她不肯收,脸一抹沉了下来:“你这孩子,你的钱那是你的,嫁妆本来就应该是大人的事情,你给我收下,再推搡,我一抖巴星把你给抽了。”
乔念先是一愣,不太明白“兜巴星”是什么意思,随即,想到村口时不时会播放露天电影的香港电影中骂人经常出现的词汇,渐而明白过来。
“娘,以后骂人别用外语骂我,我听唔懂啊。”
李桂兰被她蹩脚的粤语给逗笑了,抬手轻轻呼她一巴掌:“行了,整天不着调。”把钱直接塞到她的兜里拍了拍:“赶趟集市买两匹好看点的布,娘之前也打听过,陆梵这孩子确实不错,有担当责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之前有过一段,你嫁给他娘也放心,外面那些不好听的话,就不要放在心里,过好你们的日子就可以了。”
两母女在院子里编着竹篓,你一句我一句的,乔念忽然想起昨晚陆梵提的那句“明天领证”的话,瞄了眼娘,试探着开口:“反正还有几天就出嫁了,是不是要现在就去领证呀?好像领证要等两天才下来的。”
“到大队开证明,拿上身份证,户口本在抽屉里,就去呗。”
“我又不急。”乔念的心思在母亲面前无所遁形:“才几天,赶啥呀。”
“赶啥我不知道,你们俩年轻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