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面前女童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又想起了张敬谦,一时只觉痛心不已,喃喃自语道,“敬谦啊,你当初若是和‘夜不收’的弟兄们一起埋骨格尔贡草原,战死沙场,该有多好啊!多好啊!你......你又何至于落得军法处置,身首异处的下场,你......你”到这里,他也转过脸去,偷偷抹泪。
突然,他似乎响起什么,脸一沉,厉声喝道:“来人,把辎重府库当值将官给老子绑了!”
话音刚落,箭库门口就闪进了一名参将,惊惧地跪在地下,嗫嚅道:“末将,柳......柳关明在!”
“霍,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呼延晖眼一瞪,冷笑道:“我来问你,你可知罪?”
柳关明看了女童一眼,忽地一头叩倒在地上,砰声直响,嘴里喊道:“末将知罪。”
呼延晖点点头,忽然喝道:“那你还留在此地作甚?与我推出去,斩!”
门外中垒营军校应了一声,上来,就将柳关明拖着就往外走。
不料,柳关明猛然一振,挣脱军校,径自上前跪行道:“副帅,罪将知晓军法不容情,但也不愿这么窝窝囊囊死了,还望副帅遣罪将前往‘夜不收’前敌营效命,就是死,咱爷们也得死在前线,不辱没祖宗威名!”
呼延晖睨视着他,冷笑道:“呵!婆婆妈妈的,军法面前,还容得你给老夫讨价还价?”他黑着脸,又对着李承训喝道,“给我斩了!”
这话还未落音,李承训已然出手,他陡地掣刀在右手,刀光掠过,破空“啸”的一声,斜斩过来!
“唉!”柳关明叹息一声,霍然回首,一回头,就跟李承训打了个照面,李承训一愕,刀势不由得一缓。
他特意伸长了脖颈,眼睛看着镔铁雪花刀斩了过来,没有丝毫的畏惧。
众将原本以为他怕死,才出言自愿前往前线。
如今见他这般情状,又不禁露敬佩的神情,但刚见呼延晖处死张敬谦,慑于军法无情,一时又无人敢于上前求情。
“且慢!”一旁的‘右都督’徐安都急了,突然叫停李承训。
那一刀,就凝结在那儿,再也斩不下去了,只有冷汗涔涔而下。
尽管‘骁骑中郎将’李承训直属边军都督府,但对手握东大营重兵,又在哥舒老帅面前说得了几句话的徐安都,还是有几分惮忌的。
徐安都朝着李承训微微点头致意,转身一撩披风,单膝跪地道:“副帅,北蛮入侵,我紫塞边军未经一役,便斩大将,于军不利。况且,柳参将自愿前往‘夜不收’的前敌营,立功赎罪,末将在此作保,请副帅就应允他了吧。”
闻言,呼延晖大怒道:“我若是不允呢?”
“副帅,末将也为柳将军担保,他是条好汉,绝非是那为了活命而贪生怕死之徒。”李承训也跨前一步,单漆跪地,手中的刀,也缓缓放了下来。
呼延晖没料到李承训竟然也会如此死保柳关明,不禁心里一阵阵发热,他将目光慢慢挪到柳关明身上,问道:“柳关明,你瞧见了么?”
柳关明大为感动,哽咽道:“罪将.....罪将瞧见了。”
“瞧见什么?”呼延晖的声音,如同铸剑镌刃时的交鸣。
柳关明合起了双目,一头重重磕在地上:“瞧见徐将军和李将军为在下求情作保!罪将没齿难忘,愿以此残生,为紫塞边军众弟兄们带回更多的情报,虽死而无怨。”
呼延晖点点头,转身对徐安都和李承训道:“你们都起来吧!”
话音刚落,二人便知道柳关明这条命算是保住了,齐齐道:“多谢副帅!”徐安都与李承训站起身来,一左一右,顺手扶起了地上的柳关明。
呼延晖叹了口气,缓缓道:“柳关明,今日老夫赦了你,一呢,是安都和承训都为你作保。二呢,也是我为国惜才。这三呢,只因你并非我手下的嫡系出身,老夫怎么说,也得给你清河名门柳氏一个面子。不然,十个你,老夫都斩了!”
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