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说十七八岁有人信,说三十出头也不稀奇,人人见了都是口干舌躁,心生亲近。
朱道是神道高手定力高深,自然不受朵思娅媚功影响,上下打量冷笑道:“数年不见你的功夫越发厉害,居然也已进入神道境界。”听到神道境界阿莲心中大喜,心想教主武功比前些日子更进一步,嘴角不自禁现出微笑,赶忙抢出跪倒磕头,叫道:“阿莲拜见教主!”朵思娅瞟了她一眼,低嗯一声柔声道:“你做得很好,起来吧。”阿莲喜气洋洋,站起立到朵思娅身后,得意瞟视朱宜萱。
朱宜萱满腹心思怔怔出神,对阿莲得意目光视而不见。阿莲微微感觉失望,偏头瞟向索萨,见他也是瞬也不瞬望着朵思娅,眸子清正毫无淫邪心思。
恨恨地跺了跺脚,阿莲莫名感觉有些意兴阑珊。朵思娅伸出玉手抚了抚乌黑秀发,轻笑道:“朵思娅不过初窥神道门径,与朱庄主相比如同云泥,何足道哉。”这话一说自然承认已经进入神道境界,只是众人都不晓得神道是啥子意思,大眼瞪小瞪不知所云。
依兰黑听两人言语,脑海蓦地现出两名传说人物。蹬蹬蹬倒退三步,指着朱道本道:“您老便是神手华陀朱庄主?”又指向朵思娅道:“您便是妈祖神教教主?”此言一出众人耸动,年纪稍大的都听过神手华陀朱道本名头,知道他出身神秘莫测的思明山庄,医术武功都是出神入化,只是轻易不肯行走江湖,真实面目谁都没有见过。
妈祖神教近些年到处传教,名头自然更加响亮,平埔社战士就有不少神教教徒,只是谁也不知道教主真名实姓。
朵思娅向依兰黑微微点头,轻笑道:“老爷子猜得不错,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思明山庄朱庄主。”上前一步向朱道本盈盈福礼道:“朵思娅拜见朱庄主。”朱道本侧身不肯受礼,冷声道:“你是大名鼎鼎妈祖神教教主,在生蕃部族中如同万家生佛人人敬仰,朱某僻居深山默默无闻,哪敢受你的礼。”朵思娅脾气甚好,听了朱道本无礼言语也不生气,微笑道:“妈祖神教源自思明山庄,朵思娅自幼蒙恩师养育传技,情深恩重不啻母女,哪敢在朱庄主面前摆谱,朱庄主受朵思娅一礼本是应该。”众人都听得莫名其妙,受两人气势震慑,谁都不敢开口询问。
朱道本面色更加阴郁,沉默良久道:“昔年先祖已下讼把瞻源公主逐出思明山庄,妈祖神教自成一脉,与思明山庄绝无瓜葛,阿瑛死也罢活也罢,都不放在朱某心上,你也不必自居晚辈。”语音微微有些颤抖,不待回答转头瞪视朱宜萱道:“你私自出庄胆子不小,快跟老夫一起回庄,罚面壁半个月,没有允许再也不准出来。”朱宜萱瞧见老爹就已心惊胆战,生怕逼迫自己回庄,见他与朵思娅言语纠缠,半眼都不瞧向自己,芳心暗喜正想寻机会偷偷溜走。
听朱道本竟要自己回庄,眼睛眨了几下立时雾气朦胧,站在索萨身后倔强道:“我要跟师兄在一起,不跟你回庄。”朱道本鼻里冷哼,向索萨道:“既然如此你也跟老夫回庄,把烈阳神功练到十层再行出山。”索萨闻言吃了一惊,瞧了瞧沉重鹿车,吃吃道:“师父,徒儿奉命护送弹药回萧垅社,实在不能跟师父一起回庄。”他情急之下说出西洋弹药,依兰黑听在耳中面色剧变,暗想传言昊地想要练出火枪兵对付明郑军队,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他虽是土蕃身份,近些年安享太平丰衣足食,实不想参与生蕃叛乱,造就无穷杀孽。
当下眼珠乱转,思索如何联合熟蕃部族设法破坏,免得把平埔社拖累进去,遭受无妄之灾。
朱道本沉脸斥道:“台湾由汉人占据还是蕃人统治有啥区别,苦的都是无辜百姓,你是老夫亲传弟子,理那些世间俗事干嘛,正经把烈阳神功练到至高境界,想法子早些进入神道才是正经。”见索萨低头不语,知道这徒弟性格极是倔强,语气转柔道:“只要你跟我回庄,老夫就把寒冰功一并传给你,让你武功能够再进一层,早入进入神道境界。”索萨习武成痴,听到寒冰功怦然心动,吃惊道:“师父,您老人家居然有寒冰功,徒儿在东宁府也碰到寒冰功传人,功夫很是不错。”朱道本自得一笑,不屑道:“那小子武功远不如你,称啥子高手。只要你肯跟师父回庄,师父自会想法把两门功夫阴阳融合,你只要勤学苦练,十年内必定进入神道境界。”朵思娅站在旁边静听,忽地插嘴道:“进入神道境界又能怎样,武功再高守在深山有何用处,不如出山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方才不负男儿青春年华。”她语言柔媚蕴有诱惑魅力,人人听了都是热血沸腾,均觉人生在世理应如此。
朱道本晓得朵思娅擅长媚惑之道,自己迈入神道境界自然不受影响,却难保索萨不被蛊惑,目光冰冷望向朵思娅。
朵思娅也是抬头对望,两人目光交锋,均是一动不动。阿莲站在朵思娅身后,见两人对视良久,教主神情古怪微觉奇怪,正要开口发问,听朱道本冷声道:“不愧是神教教主,小小年纪神道功夫就能与老夫抗衡,了不起,实在了不起!”嘴里说话,脚下如同装了滑轮,迅捷无伦滑向偷偷潜向草丛的朱宜萱。
朱宜萱吓了一跳刚想拔步奔逃,哪里来得及,已被朱道本一把扯住衣袖,脚不停步瞬间飘入山坡后面,依稀可以听到
“师兄,师兄”的叫声逐渐远去。见朱宜萱对自己情深意重,索萨有些黯然神伤,阿莲却是兴高采烈,站在朵思娅身后喜气直溢眉梢。
瞧着朱道本没入草丛深处,朵思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天忽地哇的一声呕出大团鲜血,鲜红艳目甚是可怖。
阿莲吃了一惊忙上前搀扶,朵思娅摆手道:“不要紧,我与朱庄主斗法,稍微伤了心神。”转头瞧向依兰黑,道:“土蕃规矩三局两胜,我这不成器的徒弟出身萧垅社,自然可以代表萧垅社出战,不知平埔社派哪三人出来邀战。朵思娅只做裁判,绝不会出手干预!”众人见她娇娇怯怯似无武功,竟在不知不觉中与神手华陀朱道本交锋过招,瞧样子只是稍落下风,哪里再敢小觑,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
坡地上只听到风声呼呼,偶尔传来鸟雀轻鸣,百余人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