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着空粪桶返回到菜钟生后屋时,故意大声叫,钟生,我开始挑第二担粪了。
蔡钟生麻利从内房出来对他说,你觉得吃力就不干了吧?歇一歇,我筛杯茶你喝。
邱得财嘴里喊别客气,别客气,顺手把粪担放在茅厕边,迎着蔡钟生说,喝口茶可以,我正是有点口干。
到屋里来喝。蔡钟生本来想送一杯茶来给他,觉得茅厕在这儿,环境不好,便请他请屋。
邱得财“嗯”了一声跟着她从后门走进正屋。那也是一间堂屋,收拾得挺干净,虽然是土地板,却没有明显的灰尘。
一张小方桌靠着北墙,上面放着一只陶瓷花瓶,正插着邱得财开始送给她的那枝野红花。
邱得财瞟了一眼,心情激动,立马脸上就露出笑容。他心里暖乎乎的,因为他送的花,何止是花?是一份感情,蔡钟生把它插在花瓶里,说明她已经默默地接受了他。
他更感动的是,蔡钟生早已把筛好的一杯茶放在桌上,见他进屋,便端起茶递给他,没有说一句话,但那动作娴雅默契,比说一百句话都强。
他接过蔡钟生递来的茶杯时,还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肤香。这让邱得财心慌意乱,他嘴里吐出谢谢你三个字,本来可以挺顺当地说出来,这会儿却说得结结巴巴,谢……谢谢你!
蔡钟生掩嘴扑嗤一笑,邱得财受惊似的,一屁股落坐在旁边一把因不胜负荷而发出“嚓嚓”响声的竹靠椅上。
他望一眼蔡钟生,也竟自笑了,却有些迎合做作的味道。
见蔡钟生坐在正睡着婴孩的摇窝边摇摇窝,便将拿在手上的茶杯里有些温热的茶水咂一口,他感觉很甜,分明是蔡钟生在茶水里放了糖,让它变成了糖水。
这让他更加激动,他立即拉开喉咙“呼啦”地吸嘬一口,将杯里的糖茶喝得见底儿了,还能看清杯底粘贴的几粒未融化的糖粒。
邱得财满足地将空杯子往桌上一放,顺便从垂直的角度看了那插着一枝野红花的花瓶,里面装了水,装了水养着的野红花就会保持鲜艳,不会轻易凋凋落。
他这么思虑着,感觉蔡钟生挺看重他送的这枝野红花,无疑也是看得起他邱得财。
他忽然对蔡钟生大声说,你对我特好,我这就把你家茅坑里的粪挑光。
好!蔡钟生声音低,将伸开的手指朝下轻轻一弹,示意他说话不要太大声,以免吵醒了摇窝里睡着的婴孩。
邱得财没有再说话,只点头。正要走时,蔡钟生接道,邱哥,你跟我帮忙做事,中午把嫂子一起叫过来吃饭吧?
邱得财把头一摇,告诉她,嫂子不在家,到城里带孙子去了。
蔡钟生说,那好,你就在我家吃饭吧!
邱得财轻轻地说,你搞简单一点。
随即他与蔡钟生对视一下,蔡钟生有些羞涩地眨着眼睛,他便微笑着转身走出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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