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叹息,这男人真是善变。
方才还说要杀她,现在却为她小心翼翼处理伤口……
“我可以叫你安大哥?”
打破沉静,她轻柔的询问,都不忍心让人拒绝。
“大哥?”
眼前的黑影愣了一下,没了方才对她的尊位与警戒,扫了她一眼,冷笑吐纳:“你还真是对我不客气,以我的年纪,做你的义父倒是可以,就只怕你不同意。”
是的,这个男人,少说二十七八了。
若他十五六岁便已娶妻生子,孩子也该有她这么大。
“你成亲了吗?”她问。
“未曾。”
少女笑容嫣然,既然如此,叫他大哥也没错,让一个灵魂二十多岁的人叫他义父,想都不要想!
安晨一圈圈的为她缠上纱布,轻声嘱咐:“近几天伤口不要碰水,回庄之后,我会再帮你换几次药。”
“每次都要用这种方式?”少女挑眉。
这种打架并且撕裂她衣服的方式。
黑影的手微顿了好一会儿,瞧向她左臂一方凌乱的衣衫,微微歉礼:“方才属下鲁莽,乱了分寸,若是小姐不方便,回庄之后,可以让玉儿换药。”
“安大哥。”少女努力的靠近他一点点,清爽笑道:“比起刚才,你似乎对我多了一种莫名的尊重。”
说不上来的感觉,两人之间隔阂,从他看过她手臂上的东西之后,渐渐变化了,他本对她把持着不相信的态度,可如今,瞬间改变了对她的态度,满眼的尊重。
他似乎在努力的靠近她,与她是否是真的龙若灵无关,只仅仅是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情感。
那一瞬的温柔,她没有看错。
似乎,他本是下属,她亦本是主子。
难道在这个地方,她手臂上的那个东西,有什么别的含义?
“小姐想多了,对小姐尊重,是属下的本分。”
“那不一样。”少女微微含笑:“在将军府,不管是对那位大小姐,还是对我,你的尊重是不屑的尊重,可现在,你对我,是有些敬畏的尊重。”
安晨没由的沉下脸庞,她小小年纪,眼睛却很毒,能察觉细微末节,没有因她的话语而有任何的改变,他依旧是一副尊卑的护卫模样:“属下只是龙怿山庄的护卫,小姐——”
“安晨。”
她轻声的叫唤,令他始料不及,交缠纱布的手徒然征住。
她在叫他的名字。
恍惚间,他想起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子,那女子也曾这样,简简单单一句夹带斥责又不忍的呼唤过他的名字,他再一次听到,竟已过去这么多年。
不过,眼前这少女,只是想戏弄他。
“你不乐意我这么唤你?”少女瞧见他没有表情的沉峻脸庞,左臂不安分的扭动,在他掌间摩挲,有点挑趣的意蕴。
他已打好的节,被她无情抖落开来,包扎的纱布松缓了一层,沁出点点猩红,他拧眉,似是极其不乐意她的举动。
他再次重亲系好,望着她:“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小姐高兴便好。”
她是主子,他是随从。
她说什么,他便得做。
他有反驳的理由吗?
少女拢了拢衣衫,静静的依靠在车窗,看着他,忽然幽幽开口:“其实我也不知我为何去皇宫,不过,我带出了一样东西。”
安晨望着她,不明所以。
少女浅浅一笑,从怀中赶紧赶慢的掏出一块被折得整齐的手帕,温雅的递到他眼前,一层层摊开。
她也是后知后觉,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那么一段,她从皇宫拿一了个东西,而现在,她愿意与这个陌生人一起分享这个信息。
安晨看着手帕,沉重了眉。
才一眼,手帕已到他手中,那速度,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这手帕……
手帕的中央,绣着一朵花,不同寻常的是,花是用红色针线绣制,第一眼望去,这绽开的花朵,犹如一朵妖娆艳丽的血色花。
不过,花挺好看的。
少女脸上的笑容回归,视线停留在他身上:“这是什么花?”
“这手帕,你从哪个地方弄来的?”他微缩的眼瞳,紧紧的锁着她。
“不记得了。”少女疑惑:“这手帕,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说话,方才一瞬暴发的情绪也渐渐收敛。
他忽然变得颓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