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甲这名字是他自己改的吧,年纪轻轻便掌握了庖家刀法的解字诀,属实难得,但想要更进一步便难啰,就算他达到你家老祖的境界又能如何,再来一次以身徇道吗?”
庖桀听了玄元的话神色略微一黯,玄元的话是不中听,却也是事实。
当年庖家老祖自创刀法,以之入道,天下无人不为之侧目,庖家也一跃成为世间顶级世家,可自从老祖以身问道失败后,庖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好不容易出了庖甲这么个苗子,性子却比老祖都要高傲些,他倒还真怕庖甲这小子不知好歹,步了老祖的后尘。
“大道三千,纵观大陆历史,以杀伐之道入道者屈指可数,你庖家老祖算得上个厉害人物,只是这样还不够,以身合道者都寥寥无几,可人人想要做那超凡入圣的存在,神仙那么好当吗?”
玄元老人瞥了眼面有愁色的庖桀,丢出一本明黄色绢布做就的绢册,封面上四个古朴的大字,无一不透露出这本书的来历不凡。
庖桀有些懵的将书捧在手里,摩挲着书面上的四个大字,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激动的无以复加。
庖家老祖确实开创了前无古人的刀法,再过千年,应该也无人能出其右,庖家也一跃成为世家,可即便这样,仍旧摆脱不了世人眼中对庖家的看法,所以庖家一直以来就是个另类,地位高了,能够交心的朋友反而少了。
庖桀是个只知修道挥刀的粗人,境界长了,书香传世的源远流长同样是他所向往的,像手中这本道家圣典之一的《圣德正经》,那些世家藏都来不及,又怎会轻易送人。
“山主但有所托,庖家绝不辜负!”
庖桀郑重其事的将绢册收进怀里,没有太多的神情流露,侧过身看向远方的大好河山,轻飘飘说出的话却重逾千斤。
“家主不用如此,大道万千,总不能老让那些人上人全占了去,泥腿子不好看,却是撑起这世间万千众生的脊梁,修了几天道,便不沾人间烟火,习了拳脚刀剑,很多人便忘了自己的根,这一点,你庖家做的很好。”
玄元老人单手背后,微笑着看向胡尘所在的地方,有感而发,这一番话说的庖桀也不知如何搭话,只能沉默以对。
“修道图长生,真长生了又能干什么?天地如囚笼,人亦如此,求神拜仙,求得了解脱?这一点不得不承认,儒家那个老不死做的比所有人都还要好,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庖,你倒是说说,换做是你,又该如何?”
庖桀浑身一震,挥手一拍身前栏杆,沉声道:“求神不如求己,我有手中刀,问天问地,问心无愧,谁敢拦我,我便斩谁!”
“哈哈哈哈哈,好!好!不愧是庖家,光是这份胆气,你庖桀不算辱没了你家老祖闯下的名声。”
玄元老人抚须大笑不已,声震楼宇,却不起半点涟漪。
“那人名唤‘胡尘’,‘天命之子’的名头也是我九方山给的,这么些年,我是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境界的,让庖甲去试试他的成色吧,若是火候不到,就得加把火,我们等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庖桀面色古怪的看向胡尘,模样还算周正,境界倒是真不低了,这么年轻的出神境,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可能被九方山惦记,应该还有其他什么了不得的能力吧。
这么些年,他再孤陋寡闻,‘天命之子’的名头他还是知晓的,以他的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很想问问身边这位跺跺脚,整个修行界便要大地震的老人,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他老人家如此关注。
“山主,这小子命还真好,以后大道不可限量,只是庖甲这小子下手没个轻重,要不要我给他捎个话,让他悠着点?”
玄元老人笑着看了眼庖桀,摆了摆手。
“命好?也许吧,命运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有一点你倒是说的不错,他以后必定名传万古,所有踏上修行这条路的人都得承他的情,圣人也莫过于此!”
庖桀好像有点明白了,却好像什么也没明白,还想再问,却见玄元老人挥了挥衣袖,人已飘然远去,徒留一句话,震的庖桀久久不能自已。
“它日开天辟地,庖家当记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