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问微怔,再次转头看向沧歌,沧歌哪管他们说什么,她挽弓搭箭,第十一箭出!少年的帝子,历经一场苦战之后,向年长自己近两万岁的前辈悍然进攻!
“好强的气劲!”悲问周身剑气激荡,他手向背后,凭空抽出了本命宝剑。古朴的宝剑,触之如无锋。他凝聚剑意,厉声道:“来!”
沉喝落地,剑气交错纵横,直扑沧歌!如琉璃碎裂的炸响一声接一声。一箭一剑,似乎凝聚了整个古境的光彩!
悲问轰然一剑破碎箭气,周身战意都被激起。他再没有戏耍玩闹的心思,长剑直指沧歌:“悲问,请仓颉古境帝子,接吾一剑!”
话落,他周身剑气如网,层层织叠,一把巨剑的光影直斩沧歌!
这一剑,不算绝杀。却也没有容情。
交织的剑网吹毛断发向沧歌笼罩而去。沧歌没有退,不仅不退,她撤去了周身所有的防御气劲。回收所有灵气。然后,她取出最后一支箭,竭周身气血。
冰箭原是透明的,而如今,整支箭矢饱饮她的鲜血,红到刺目。
少仓帝目光微凝,玄穹殿,四位灵尊更是纷纷起身,屠疑真君已经忍不住握了兵器在手。就连剑主悲问,也屏住了呼吸。
一切不过一瞬,而在众人眼中,却仿佛时间定格。天摇地动之后,众人方闻得一声惊天巨响。箭矢与剑网交缠,血红的碎片炸开。
年幼的帝子被震得后退许多步,嘴角鲜血狂溢,脸色却是惊人的惨白。
她手中冰弓寸寸开裂,张弦的手已然皮肉翻卷。
但是,她接住了悲问一剑!
当漫天尘埃落定,悲问就站在她对面。眼前少女绿衣褴褛、金甲破碎,人却站立如松。
一瞬间,悲问几乎以为她死了。
但是许久之后,少女抬手擦去嘴角的血,她回身,仍是跪在少仓帝面前。她身上被剑网割伤,双手满是裂口,但她跪得笔直。她拱手道:“师尊,弟子已经与悲问剑主交手两招。”
字字喋血。
悲问很难形容那一刻的震撼,他站在原地,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少仓帝仍然面色疏淡,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他看向悲问,道:“剑主下次再不请自来,就别怪仓颉古境不懂待客之道了。”
话落,他袍袖一拂,半玄半赤的君主连同屠疑、沧歌一并消失不见。
悲问在原地站了许久,待到战意散尽,他回望一片狼藉的战场,喃喃道:“真是……后生可畏。”
涉川。
少仓帝带着沧歌,刚刚返回。沧歌已经站立不稳。少仓帝伸出手去,刚好接住昏迷倒落的她。
“帝子!”屠疑惊呼了一声,少仓帝立刻道:“别说话!”
话落,他将沧歌打横一抱,迅速进到后殿。
涉川之后,有一片灵海。灵海终年雾气缭绕,其上有两方法座。
早年时候,少仓帝经常带着沧歌在此处修炼。后来沧歌修为日渐精进,不需要他再随身护法。这里也就成了他为沧歌的疗伤之所。
沧歌经常受伤——因为少仓帝急功近利的教学进度,导致她常常重伤,甚至几度濒死。
为此,少仓帝对于为她疗伤这件事,也有丰富的心得。
他将沧歌放到法座上,自己则在后方法座盘腿而坐。他一双手掌刚刚贴上沧歌的后背,沧歌体内汹涌的剑意便狂杀而来。
剑主悲问,入道两万五千年。其剑意之诡谲难测,远不是沧歌能够承受的。好在少仓帝表现出的维护,让他没有痛下杀手。
——他毕竟只是为太古神仪而来,并不想跟少仓帝拼命。
仓颉古境毕竟是少仓帝的地域,二人在这里交手,他以客犯主,讨不了便宜。
但饶是如此,沧歌所受的伤,依然比看上去严重得多。
少仓帝立刻以自身元神融入沧歌灵台。
沧歌的灵台是一汪春池碧水。碧水之中,那个少女未曾着甲,一身碧色罗衣,倒伏在地。凌乱纵横的剑意仍在攻击她,碎光密密麻麻,在她身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少仓帝迅速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再以自身灵力,化解着一道又一道的剑意。
可就在此时,怀中少女突然抬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然后她抬起头,唇瓣缓缓地吻住了他的喉结。
元神的触感,较之法身要敏感万倍。
是以,神交的快感,亦远高于肉身凡胎的欢好。
少仓帝被这一触碰,只觉得一股电流自她唇痕处密密麻麻地炸裂开来,让他全身酥麻。
“沧歌!”他低声喊。
然而这显然是徒劳的。
悲问那一剑有问题!悲问虽剑道大成,但早年极其重欲,钻研了许多歪门邪道之术。
这个无耻之徒,恐怕是给他暗藏了一个“惊喜”!
少仓帝心中震怒,但如果不能迅速化解剑意,只怕沧歌功体受损,影响她日后修行。
少女面色苍白如纸,素手握着他的衣襟,唇瓣上向,蹭过他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唇。
少仓帝攻于心计、漠视情感。多年以来,他并不耽于儿女私情。
自然,他也并不习惯神交。初次神魂交融的摩擦,让他心神悸动,神魂颤栗。
一道一道的剑意密密地围攻着他,他紧紧护住怀中的少女。少女温暖柔软的唇舌,像是融化在他的神魂里。
“沧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回吻了她,但说话之间,声音已低哑。而少女双目紧闭,毫无应答。
灵海之外。
屠疑真君带着伤药匆匆走进来。
他跨过灵海氤氲的雾气,在靠近法座时,他蓦地停下了脚步。
两方法座距离极近,少仓帝盘坐在沧歌身后,本是为她疗伤。
但他指节分明的右手自沧歌肩头滑下,沿着少女的胳膊一路摸索向下,紧紧按住了少女的手背。
最后,二人双手交叠,少仓帝缓缓施力,手背青筋条条爆起。沧歌的右手被他抓握着,死死按进灵海里,沾染了满手花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