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曹密的话,令吏腾突然觉得有些伤心,更有些于心不忍。
曹密虽然是老秦人,但他这个楚国人却对曹密没有什么敌意,曹密在戚县的这八年时间内,从未仰仗着老秦人的身份对他们做过什么。
这是一个老老实实履行着县尉职责老好人,尽管平日里看起来铁面无私,但他却在这一刻愿意为自己开个后门,曹密的这一句话,确实感动到他了。
“曹县尉,如今泗水郡已沦落大半,听说叛军已经占领了陈郡和砀郡部分地区,且攻势如潮,各地甚至连抵抗都做不到,郡监虽然召集了军队进行镇压,可数战皆败,上万军队如今只剩下数干残兵败将,现在怕是连一座栖息之地也都找不到了。”
“民间对朝廷现在是怨气连天,百姓食不果腹,叫苦不迭,戚县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站起来反抗,可各种苗头已经渐渐的露头了,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戚县,就差一个人站出来像陈胜吴广那样高呼一句了。”
“吾等身为朝臣,食君之禄理应分君之忧,但戚县如此,其他各县又会好到哪去?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周边各县便是想压也压不住了,就算咱们依旧苦苦支撑着,可内忧外患之下,吾等又如何支撑的下去?”令吏腾面露浓浓担忧之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着。
“便是坚持不下去,那也得坚持啊,陛下将戚县的防务交与吾手,吾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戚县丢于吾手呢?如此,怎能对得起陛下的信任?死后又将如何去面见陛下?”曹密面色坚毅的摇着头。
现如今的局势,他看不到吗?
他当然能看到!
可是他看到了又能如何?
身为军人,多少场恶仗都扛过来了?
若是老秦人每当遇见困难的时候就想着退缩,那还会有大秦的今日吗?
君非明君,可老秦人,始终还是那个老秦人。
“叛乱发生已二月有余,朝廷的大军呢?之前叛军只是在泗水郡的时候便没有等到朝廷的援军,现在叛军已经在陈郡和砀郡筑起了防线,依旧不见朝廷的援军。”
“吾听说陈胜吴广手下的兵力已经差不多有二十万人了,而且每一日都还在疯狂的增加着,等到朝廷的大军赶到的时候,恐怕他们已经有至少三十万的兵力了,双方会在陈郡或者砀郡激烈交战,即便朝廷能够取胜,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戚县?”
“您是从军中走出来的人,您是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您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就对面的这支军队,再看看咱们现在的状况,您真的有信心坚守到援军到来吗?”令吏腾面色有些焦急的劝说着。
他已经接到可以刺杀的信号了,现在只需要他轻轻的点点头,曹密便会瞬间尸首分家,但他不想那么做,他想挽救一下曹密。
“戚县可以丢,但那只能是在吾战死之后!”曹密淡定的笑了笑,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
曹密的这一番举动反倒是将令吏腾给整的有些不会了。
他没有跳反,但是刚才这一番劝降的话跟跳反也没什么区别了。
以曹密的性格,就算不直接抽刀解决了自己,起码也会黑着脸狠狠的训斥一番的。
可是预想中的这些画面却并没有出现,他等来的是曹密的微笑,那副似乎已经看穿整件事情的微笑。
可曹密越是如此,令吏腾的内心便越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