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长叹一声,“也罢……刘行远与我同宗同脉,按礼法是我堂兄,这皇位也有他一份。”
陈子源震惊,“陛下何意?”
刘衍缓步走至香案前,抽出案上的七星宝剑上下端详,边道:“现在的朕,不过是案上鱼肉罢,或走或留,都无意义。朕的皇爷爷临死之时曾嘱咐说,莫要让这大好河山,从我的手里没了,如今看来只要我一死,也不算辜负我们刘家的列祖列宗了。只是可笑的是,去年从他父亲手里拼死夺来的皇位,如今却也要以死让位于他……”
陈子源颤颤巍巍道:“陛下,使不得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衍冷笑道:“青山依旧,而我……早就不是我了。从皇爷爷自刎那一刻起,我就不是我了,这天下人心也早就不是我的了!哈哈……可惜我还是明白的太迟了……”
清冷的七星宝剑上,映出佛堂窗外的五彩朝云,刘衍绝望的目光落在剑身上,喃喃低语道:“太迟了……太迟了……”
紧接着刘衍不由分说,亦横剑自刎。
这两日一直忙于调兵遣将,筹备守城的荀谋,忙得不可开交,奔走于各个城门之间,城内现在的守军加上禁卫军,不足七万,这与陆佐身经百战的士兵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于是抓壮丁的念头油然而生,可是现在这种内外交困的局面,也只能是抓成年男子,否则引发众怒,城门不攻自破。
荀谋于是向各级将领分派抓壮丁的任务,这两三日来抓到的壮丁也不过一万多人,有的成年男子为此自断手足的不胜枚举,东躲西藏的也比比皆是,而此时大战在即,荀谋也无暇顾及那些逃跑的人,而那些自残者也由他们去。
当荀谋正在北门部署兵力,得知刘衍自尽的消息时,赶紧进宫找父亲荀昱。父子两人在内宫书房天禄殿焦灼商议,荀昱显然有些着急,这刘衍突然自尽,自己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陆佐攻城必然会借着刘行远的名头,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变成“恢复汉室正统”,那就更麻烦了。
“陛下,”门外传来一个宦官的声音,“陈子源殿外候着了!”
荀昱没好气地回道:“让他进来!”
殿门缓缓打开,陈子源小步快走,赶紧跪倒在堂下,“臣有罪!”
“你有何罪……”荀昱气得五官扭曲,“过几日天下人就快跟我兴师问罪了。让你看一个废物都看不好,你是干什么吃的!”
陈子源再次伏地跪道:“臣有罪,没想到刘衍如此惜命之人,竟然会选择自尽,是臣一时疏忽,请陛下治罪。”
“你这也叫一时疏忽,”荀昱责骂道,“刘衍身上有凶器,你如何不没收……”
“这……微臣也不知他何时藏着一把剑啊。”
荀谋站在一旁,心知再责怪下去也无济于事,便道;“父皇,如今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刘衍真要寻死,我们也没办法一直看着。既然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见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