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奴家唤作胭脂。”女子轻声开口,语气有如珠玉落盘一般、动听悦耳。
颜染摇头苦笑:“想不到,你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那一日我竟然丝毫瞧不出来,所谓大隐隐于市,恐怕便是如此了。”
“公子说笑了,奴家隐身在闹市之中,也是为了经历红尘百态,磨炼道心而已,反倒是公子荣辱不惊,才华横溢,令奴家心中倾慕。”胭脂款款而道。
“你倾慕我?”
颜染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这名唤作胭脂的神秘女子,行事言语、不拘礼数,似乎不像是大家闺秀,反而行为作风像是宗派中人,令他暗自生疑。
“姑娘莫不是在说笑?在下已经沦为了罪囚,如今更只是一个小马倌而已,又何德何能,让姑娘另眼青睐。”颜染苦笑道。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大商丞相颜良之子又岂是池中之物?”胭脂似乎对他青睐有加,丝毫不以为意。
“更何况公子文采斐然,今晚又一夜破境、星辰光芒、洞穿霄汉、如此天地异象,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颜染心道糟糕,今夜突破先天聚灵的境界时,实在是惊世骇俗,如果换做是过往还好,但是今时今日他已经沦为了罪囚,今夜突破境界,难免遭人猜忌,是福是祸也尚未可知,恐怕离死期亦不远了。
想通此节,颜染脸色不禁一沉,心中暗自警觉。
“公子不必担忧,奴家愿帮助公子,哪怕是逃离这小小的黑水营,也不是难事呢。”这个时候,胭脂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缓缓开口。
“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颜染疑惑道。
“只是区区举手一劳而已,公子莫不是不相信奴家?”胭脂声音空灵,语气当中似乎带着一丝娇嗔,令人心神一荡。
颜染咬了一下舌尖,努力抵挡对方的魅惑,摇头道:“非是我不愿相信你,而是我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我身无长物,姑娘究竟意欲为何,不妨坦言相告。”
胭脂掩唇轻笑:“公子当真是一个妙人,莫非还担心奴家挟恩图报吗?”
颜染不语,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瞧着她。
胭脂笑容渐敛,终于轻声道:“我的确也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就能带你离开这里,并且能让你一步登天,哪怕将来能够手刃北魏武王,为你父亲报仇,也不是不可能。”
颜染指节捏白,努力镇定心神,他虽然平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国仇家恨在他心中却是从来也没有忘记过。
只不过手刃武王这件事,听起来实在是令他感觉天方夜谭,因为他深知武王的恐怖,那是一个弹指间就能够覆灭整个大商、坑杀商朝十万士兵的真正魔鬼。
“你需要我做什么?”颜染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胭脂目光微微一亮,忽然饶有兴趣的问他:“公子可曾听过道心种魔大法吗?”
“道心种魔?”颜染凛然一惊,目光骇然的望着眼前的美丽女子。
“你是天下十宗的哪个门派中人?莫非是魔道?”
胭脂轻轻含笑:“公子真是见识不浅,奴家正是出自‘纵横道’。”
“什么?你竟是纵横魔道的人?”颜染说着,忽然感觉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他虽然不曾修行,但却也听过一句话,那就是‘纵横捭阖,亦可伐天。’
如果说天下十宗是这世间底蕴最为深不可测的势力的话,那么纵横魔道一定是其中首屈一指的恐怖存在,它的凶名早已传遍了天下各国。
这个时候颜染也无法平静,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出自纵横道时,他只感觉望着对方,就好像在看着一座难以逾越的天堑。
“莫非你是想让我当你的炉鼎?”颜染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关于道心种魔的传闻,他也曾听过一二,据传闻讲这是一种极为深奥的魔门秘法,是魔道当中最为凶险的法门,要修炼此法,必须要找一个上好的炉鼎,施以魔种才能修习。
“如果我不答应呢?”颜染心里没底的问道。
胭脂笑盈盈的看着他,直看得他寒意入髓。
“你会答应的。”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然后一挥手,没等颜染反应过来,只见天地旋转,时空倾覆,他又回到了黑水狱的马棚之中。
颜染回头张望,只见周围哪还有那位女子的身影,只有马儿瞪着大眼,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真像一场梦境。”他低声轻语,忽地目光一凝,只见右手无名指上赫然缠着几圈青丝。
“这是?”
“若你想通,随时可以来找我。”
颜染耳边响起一道叮咛的声音,令他不禁神情恍惚。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颜染渡过了令他辗转难测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