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吃得很饱,在单行单向的道路中一马当先。杨臻本紧随他们二人之后,前行某步时忽而发觉前头似乎有人,便悄悄放缓了些步伐。
温凉和云轻还未觉察到什么,前面的甬道中的人却先发现了他们。
“嗐哟,你们可算是来了!”
清脆明亮的声音在狭长的甬道中碰撞回响,杨臻按住腿边的雪豹,他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衣着略显混乱的祝希和蹦起来的时候差点撞到甬道顶壁。
“你怎么在这儿?”云轻问正事之前还不忘调侃她那副不伦不类的打扮,上半身明明是她平日里爱穿的橘红衫子,下半身却是一派兵丁将士的衣裳。
“还不是因为他们。”祝希和甩手指向身后靠着石壁半躺着的两个人道,“要不是为了看着他们,说不定我早就到地方了!”
欹在甬道中的两个男人身负显而易见之重伤,他们不识得温凉和云轻,可越过他们二人看到其后的杨臻却难免有些激动。
“梅先生……”将士打扮的人是五军营中房孟鑫的手下池昶,杨臻常在房孟鑫周围见到此人。杨臻没犹豫,穿过几人便开始直接着手给二人查看伤势。池昶旁边歪着的则是穆琏的近身侍卫之一黛衣,这人几个月前刚在黄州受过重伤,如今再逢此劫,伤得比池昶严重太多,池昶多少还能动弹,黛衣则昏迷未醒。
展开包袱,林半夏给他装上的药匣正好派上用场,搽药施针包扎伤口,虽然许久没做过了,但杨臻干起来依旧行云流水。
祝希和几人在围观之时也顺便把情况仔细说了说。
穆琏一行人进了玉虚峰之后没走多远便难再由项东衢师兄弟二人带路,然而穆琏又对徐枢心存芥蒂,总不肯利落地相信徐枢的指引,频繁掣肘间,他们便在附近的一条甬道中触怒了机关。一行人中大多都未遇到过那等情况,一群高手竭力掩护,逃出生天之际仍损伤严重,几乎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且数黛衣和池昶伤得重。
“那个侯爷派你保护他们?”云轻问。
“哪儿啊,那老家伙嫌弃他们碍事拖后腿,又不舍得派几个人把他俩送出去,就随便指了个人留在这里看着他们咯。”祝希和在杨臻不远处坐下,小心地替他撸住想凑上去舔血的雪豹。
“你就成了那个随便?”云轻听乐了。
提起这茬祝希和便来气,这身行头她费了好些工夫才给自己扮上,没想到刚进山还没走出汗便被撇在了这里。
池昶老实听了半天,见缝插了一句:“你扮得真的很像,房大人跟我们兄弟几个都没发现。”
刚开始祝希和卸掉伪装之时,他只忙着担心那个兄弟童顺擘本人身在何处是否安全,如今安下心来后才闲心夸一句。
祝希和了然地清楚自己的扮相足够以假乱真,所以对于池昶的夸赞亦不至于志得意满,但却疏而不漏地捕捉到杨臻看了她一眼之后难免有些不自觉的得意。
“听我们头儿说您被人掳走了,这是……”池昶往杨臻身后看了两眼。
“殊途同归。”杨臻简单回答。
黛衣转醒之时,一双难掩绝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臻,令旁人看来实在有些可怜。“杨……”黛衣开口艰难,因而得以三思而言,“梅先生……侯爷受伤了,求您……”不过寥寥几字,虚弱换气时口齿间已经有血溢出。
祝希和在一旁笑出了声:“你主子都把你扔了,你还惦记他?”
黛衣一时激动,咯血更甚。旁观者看得清楚的事他未必不明白,伤成这样被放在暗无天日的石穴里,穆琏又不可能料到先他们一步出发的杨臻反倒会从后头追上来,实际上便是任他自生自灭了,可穆琏是他的侯爷,当主子的并不必要为他的生死费心,他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多想一步后,会害怕自己的兄弟青衣若是也受重伤后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