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无数次和雨曦谈论过那脱离总部之后的未来,虽然他本身觉得这样的未来背后是一片无法看清的空洞,但他们确实都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可司徒夜深从没觉得那种时机该是现在。
也不该是以这样的形式。
雨曦选择比他先和高层反目,这件事情似乎应当是不合理的。
而且她在选择舍弃高层意志的同时似乎也舍弃掉了自己。
夜深最无法理解的地方就是此处,龙族领地究竟有什么她必须得到的东西,以至于她必须要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去在现在就违背高层意愿?
并且她似乎也不愿意把他放进这件事里,不知到底是因为这本就属于她后续计划的一环,还是她已经决定从此和他斩断关系,反正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做出了决定。
夜深在思考她所做决定的时候恍惚间都会怀疑她仍旧在对那个下午他问出的问题而生气,可如果真是如此反倒是好事,但雨曦从来不是因为那么无聊的理由去冲动做事的人,所以他只能承认自己只是彻底被她的行动舍弃在外。
对司徒夜深而言任何人做这种事情似乎都无关紧要,唯独雨曦这么做让他觉得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于是好一会他才又继续说:“……我尊重你想做的事情和决定。”
“如果我没有办法阻止你,那么我能做的只有另一件事,那就是帮助你。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雨曦闻言又一次抬起了头目光和他相对,望着他那双熟悉深邃的黑色眸子,很清楚他并没有在说谎。
于是她笑道:
“你应该并不希望我去,赶来这里是为了阻止我不是么?最后却说这样的话。”
夜深低声回答:“......因为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无法轻易更改,你从来不会意气用事,自然已经思考了后续的计划。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没有资格剥夺你选择的权利。”
他说:“而且如果我无法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即使是说挽留的话也没有意义。”
雨曦凝望着他的双眸,面容之上原本所展露的笑容忽而变得有些难过,原本温柔的笑意里流露出了几分苦涩之意,随后她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确实是你会做的选择,事实也如你所说。”她轻声笑道,“不过等在这里的时候我也会想,要是能听到你的挽留似乎也不错。”
夜深听到她这话略微一怔,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嘴下意识张了张,可有些话好像卡在了喉咙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而雨曦也没有等到他再说什么,只是忽而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几分距离,随后微侧身子垂眼抬起了左手轻轻将自己左侧脸边的头发撩至耳后。
而她重新再抬眼和他对视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把银灰色的手枪,手枪的枪口瞄准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她轻笑到,这一次笑容里没有了之前那些复杂的情愫,回归了一如往常的从容,连同那双绿色眼眸一样变回了死潭一样的平静。
“夜深,我需要验证一些事情,同时需要一个引子。”
她此话音落的那一瞬随之枪响,手枪之中的子弹飞射而出,近距离的冲向了她正前方的司徒夜深,仅仅只是一刹那子弹便带着巨大动能准确无误的擦过他的肩膀,割裂开衣物带出了喷溅的血花。
一道子弹滑擦而过的血红色深沟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上,流淌的血液开始迅速在他肩侧的衣物上蔓延,火辣炙热的疼痛感顿时从肩头袭来。
司徒夜深因为这道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和雨曦稍稍拉远了距离,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好像他似乎对于雨曦这一枪早有预料,又或者他接受这样的结果。
于是他眉头微皱着沉默凝视仍旧举着枪面对他的雨曦,后者目光里没有再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那双此刻冰冷得像是捕食者一样的绿色眼睛中瞳仁慢慢变成了猛兽一般的竖瞳。
雨曦调动了她身上与龙类血脉相连的力量,并同时对夜深释放了灵压。
虽然她的灵压对现在不属于虚弱状态下的他并没有绝对性的压制作用,只是会让他稍微感受到身体沉重,但也同样对他的感官灵敏造成了一定影响。
而他被雨曦子弹打出的那道伤口也没有快速消失愈合,而是依旧不断涌冒出温热的鲜血,浸染本就有些湿润衣物的同时也带来了额外的副作用。
雨曦是有选择的击中了他刻印有古王封印的肩头,而那颗子弹恐怕也并不是普通的金属子弹,其上或许捎带了某种具有侵蚀力量的符文,此刻仿若有无数细小虫孑在啃食他的血肉一样在侵蚀他被子弹擦出的伤口。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肩头那道熟悉封印在随着这道伤口的出现在迅速被唤醒松动,炙热刺痛的感觉同伤口本身的撕裂感一同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