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大都六艺俱全,余靖宁自然是听得出这是个甚么曲子。
是说昭君出塞的《塞上曲》,哀婉凄切,催人泪下。
教养嬷嬷侧耳听了听,问余靖宁道:“姑娘会弹琵琶?”
余靖宁想了想云翠,便答道:“应是会的。”
那教养嬷嬷叹气道:“琵琶弹得这样好,照理说规矩也不该做得这般差,世子爷说是为何呢?”
余靖宁沉默了许久没接她的话。
见他没回话,那教养嬷嬷就自说自话道:“世子爷听姑娘这曲子,她心里有事。是以,并非是她做不好,而是她心里不愿做,有意为之。这才是奴婢教导不了姑娘的原因。”
余靖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那教养嬷嬷接着道:“所以,道歉甚么的也不必了,奴婢这就告退了。”
《塞上曲》思的是故国故人。
但余知葳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透露过少阳王府如何如何,余靖宁想是她家中出事时年纪小,印象不深,所以没那么多情绪。
如今看来,倒还真是未必。
他迈步进了余知葳的院子。
听闻有人进来,余知葳的琵琶声戛然而止,猛然一顿,迅速抬了一下袖子,这才转过头来看余靖宁。
她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笑着:“献丑,献丑,脏您耳朵了。”
接着灯光,余靖宁瞧出她眼睛微微有些红。
他上前去,拉出小杌子来坐下,道:“你今后不必与孙嬷嬷上课了。”
余知葳眉毛一挑:“她给你告状了?我可没将她如何啊。”
余靖宁冷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你今后跟着我习武罢,你那三脚猫功夫,今后连自保都不成。”
余知葳:“打住。开甚么玩笑,我那功夫二五眼?我那是没跟您好好打。”
“好好说话。”余靖宁瞥了她两眼,“要么你和我重新打一回?”
“好说好说。”余知葳伸手就要将裙子系起来,“给我样趁手的兵刃。”
余靖宁问了句:“你惯用些甚么兵器。”
余知葳边系裙子边嘻嘻笑道:“走江湖自然是短兵器趁手,我惯用剑的。大哥哥你呢?”
“马槊。”余靖宁道。
余知葳“啧”了一声。
这东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少爷兵器”——马槊是重骑兵必杀武器,比长枪还要长出许多,几近算是冷兵器中的翘楚,马槊锋有明显的破甲棱,有八个面,普通的鱼鳞锁子甲、铁圜甲、明光铠,在破甲的槊之下,一击而破。
且马槊极难造成,费时繁复,造价昂贵,一杆槊使用以及废弃的木材,可以造十架强弓,整杆马槊造出来,前前后后要花费三年时间。
只是如今军中火器盛行,神机营当道,骑兵大都配的是火铳,这种重骑兵配备的冷兵器才渐渐不那么常见了。军中主帅拎一杆马槊,通常是用来长脸和彰显身份的。
实在是他这种家里掌兵的世家子弟才能用得起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