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看了一会儿——还好,裘安仁把她耳坠扯下来的时候得亏是没把她的耳垂整个拽烂,破的不严重,就是不知道愈合之后耳朵眼儿是不是得重新扎了。
余知葳叹了一口气,让大寒赶紧给她收拾完了,说是要去一趟坤宁宫中的库房,瞧一眼自己的嫁妆。
大门嘎吱一下卡了,是换回来的惊蛰替自己掌的灯,豆大的灯火在黑夜中跳动着。
惊蛰走上前去,借着自己手里这一盏油灯,将屋中的几盏灯全都点亮了,这才能看清楚屋中的东西。
惊蛰问站在门口的余知葳道:“娘娘是要看哪一口箱子?”余知葳这大晚上的要看嫁妆,总不能是挨个儿全都要点一遍罢——郡主出嫁,又是做皇后娘娘,自然是十里红妆,这要是挨个儿点,那还不点到后天这个时候都点不完。
“装刀兵的那一箱。”余知葳点了点下巴上的美人痣,沉声说道。
她是将门之女,陪嫁自然也是带着些刀枪剑戟的,有许多都是余知葳之前用过的玩意儿。
惊蛰麻利地从裙子下头解下了钥匙,打开了一个几乎人高的箱子。
兵器乃是铁器,若是与水泡在一起,那定然是要变成摆设的,但是这个箱子打开时候还是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一种比较纯粹的木头香气。
余知葳站在那个大箱子跟前,有些发愣。
她的嫁妆,基本自己没怎么经过手,都是余靖宁亲自置办的,她出阁的时候礼仪繁琐,一直都在忙碌,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陪嫁箱子里都有些甚么物什。
箱子里竖着的那件兵刃,正在夜色和灯光之下,悠悠地泛着一点寒光,又熟悉又陌生。
惊蛰把头探过来,递给余知葳一张单子,正是余知葳的陪嫁单子。
余知葳就着灯光,只扫了一眼,就看见那几个字了。
“梨花枪一杆”
她将柜子里的梨花枪拿了出来,轻轻摩挲着闪着寒光的枪头。冷铁冰凉,可心里却烫的吓人。
她分明记得这东西被自己锁在了世子府的库房里,打算就那么留在世子府了——不单单是为了断了自己心中对余靖宁的念想,更重要的也像是对自己今后只能在后宫中迈步,再也不能踏足沙场一事的祭奠。
没想到,这杆梨花枪却像个故人一般,周冒着冰凉的寒气,却还是无怨无悔地站在余知葳后,看着她不停地向前。
就像是那个,做了她三年兄长,也只能是兄长的人。
余知葳险些要落下泪来,赶紧将这杆梨花枪放回了原本的位置,开了底下的一个小一点的箱子。
那里面鸡零狗碎地装了一大堆东西,若是看得仔细些,这应当都是些暗器。
余知葳把里面跟掩有关系的,尤其是像“百步追”那种,能被门内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都挑了出来,惊蛰在她后捧着一个小盒子,跟在她股后头接下这些铁器。
余知葳“吧嗒”一声,扣上了小盒子,对着面前的惊蛰道:“这些个东西,你把它拿去,最好是送出宫去,找一个稳妥一点儿的人……最好是融了,别让它们再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