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唐筠瑶便听到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叹气:“唉,看来最最厉害的人还是娘亲呀!”
唐筠瑶哭笑不得,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待她回身看到贺绍廷那满脸的温和慈爱,不由得抱怨道:“你不知这丫头胆子大得很,前些日嫂嫂带着她和昭哥儿几个到园子里玩耍,在树底下纳凉的时候,一条毛茸茸的虫子从树上掉下来,恰好掉在嫂嫂的裙面上,把她吓得不轻。”
“偏这丫头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笑呵呵地走过去把那虫子抓起来。”
“还有上回,哥哥先把昭哥儿从马车上抱了下去,这丫头竟然想也不想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若不是长风眼明手快把她抱住,还不知该摔成什么样子呢!”
“如此胆大包天的丫头,也不知道像谁。”
贺绍廷耐心地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听到此处不禁笑了。
女儿像谁?当然是像她的娘亲啊!
本来以为只是模样像,如今看来,性子许也是有几分相像的。
“你笑什么?”唐筠瑶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狐疑地问。
贺绍廷当然不会如实招来,唯有拢嘴清清嗓子,转移话题:“这几年辛苦你了。”
养孩子可不是养小猫小狗,可操心之事可多着呢!就算有下人侍候,也有岳父一家照顾着,可身为娘亲,要付出的心血必定只会多不会少。
唐筠瑶被他这般专注的眼神望着,又看到他脸上的愧疚与感激,不知怎的便觉得有几分委屈了。
“是很辛苦,你不知道,妞妞一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一直不退,整个人病得昏昏沉沉的,若不是有娘亲和嫂嫂她们帮补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做了娘亲,才知道养孩子的辛苦,看着原本活泼好动的女儿病得奄奄一息,她的心都揪起来了,恨不能以身相代。
贺绍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拥着她在怀,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年教养女儿的种种不易,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酸涩。
“不过你回来了,我也就什么也不担心了。”唐筠瑶在他怀里轻轻挣了挣,而后怀着他的脖颈,含笑道。
“是,以后一切都有我。”贺绍廷搂着她的腰,回答。
“不过你答应我,可不许什么事都纵着她,她已经有了对她千依百顺的舅舅,连爹爹对她也是疼爱得紧,若是再加上一个你,小丫头还不知会怎么无法无天呢!”唐筠瑶又叮嘱道。
“好,都听你的,不会什么都纵着她。”贺绍廷沉声保证。
事实上,男人,尤其是恨不得化身慈父的男人,他的保证真的不可信。
唐筠瑶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前方那个心甘情愿地充当‘人肉轿子’,让女儿坐到他肩上撒野的男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贺妞妞放肆的笑声,她再度叹息一声:“也不知这丫头的性子到底像谁?”
“像谁?当然是像你啊!”阮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恰恰便听到她的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像我?娘你别有了外孙女便不要女儿了,什么都往我身上套,我小时候可比她听话多了,也乖巧懂事多了!”唐筠瑶坚决要为自己正名。
开什么玩笑,那个敢捏着虫子去吓人,敢压着孔雀拔羽毛,敢跟着表哥们四处淘气闯祸的小坏丫头像自己?怎么可能?!她小时候可从来不会惹事,最最安分,也是天底下最最让大人们放心的乖孩子了。
阮氏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比她听话,比她乖巧懂事?亏你说得出来!”
唐筠瑶假装没有听到。
“娘,娘!你看,你看……”贺妞妞响亮的叫声传了过来,她望过去,便见小丫头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小手抓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正欢天喜地地朝她跑来。
小丫头的身后,是一脸紧张的贺绍廷:“妞妞,不要跑得这么快,不要跑得这么快,小心摔着!”
她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扬起了笑容,弯下身张开双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女儿。
“娘,这个好看,给你!”贺妞妞把手中那把野花一把塞到她的手中,红扑扑的脸蛋上则是讨好的笑容。
唐筠瑶笑着接过,顺带着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多谢妞妞!”
贺妞妞美滋滋地笑开了。
阮氏好笑地摇了摇头。
外孙女何止淘气的性子像娘,连哄人的手段也如她娘小时候如出一辙。
她笑叹一声,望了望女儿这一家三口,静静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