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证明她还是挺了解高道明的。
高道明面露怒色,‘噌’的一下站起身,呵斥起邱卫使。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你休要胡来。”
“为何?”
“为何?这么浅显的道理你看不懂吗?”
反问总是比陈述更具气势。
邱卫使鞠躬着腰身辑礼道:“还请先生教诲。”
为了让邱卫使打消这个不成熟的念头,高道明还是一一给他点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其一,蜀地以东本就民不聊生,此举有违人道。”
“其二,这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我们当以寻找郡主为重。”
“其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东窗事发,我们非但找不到郡主还会祸引国土,中原这趟浑水可是会要命的。”
“其四,我观蜀国气运已尽,蜀国一亡我们首当其冲,如何防止强宋对我国用兵才是重中之重。”
秦霜意有所指的插话道:“有些人啊总是自以为是,吃瘪了吧?呵呵呵……”
说完她还一个劲的傻乐。
高道明闻言,笑呵呵地嗔怪起少女。
“好啦好啦,你就安分点吧,可别邱卫使一走你就给我捅出篓子来。”
邱卫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露愧色,拱手辑礼。
“是我莽撞了,高先生深谋远虑总能洞察一切。我这就回去复命,先生保重。”
高道明望着他欣慰的点了点。
邱卫使领着几个随从又一次走出了厅门。
秦霜一溜烟跑到门口,趴在门框上探头探脑的。
邱卫使没有走正门,而是领着几个随从走到一处视野死角,轻轻一跃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他们本就不属于这座宅子,又因为宅子地处偏僻,从视野死角翻墙进出是最不易引人注意的方式。
总不能告诉别人这座本应只有十几人的宅子竟是门庭若市,那不是摆明了引人非议,招惹官府吗。
秦霜眼看着几人消失在夜色中却还是不甚放心,趴在门口一会儿撅着屁股,一会儿探头探脑,好半晌才回过头来拍着高高隆起的胸脯嘟囔着。
“哎呀玛呀,这回可算是走了。”
高道明和谭歌端坐在红木椅上,闻言,顿了顿推盏的动作,苦笑着摇了摇头。
秦霜迈着轻快的步伐坐回了椅子,给自己沏了杯茶,给了两人一个“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的眼色,便自顾自的端起茶盏浅尝辄止。
但不管在做什么,她永远不会忘记侧耳偷听。
“谭卫使,你对凤州怎么看?”
高道明放下茶杯,语气很平静,眼神也很柔和,好似聊的是家常,而非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任务。
“凤州的情况很复杂,是个险地。”
谭歌回答得很笼统,眼神有些深邃又有些意味深长,和高道明的睿智不同,他的眼神更加的让人琢磨不透。
高道明没有接话,只是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谭歌的气息突然变得凌厉,眸中泛着精光。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凤州不同其他州城,是蜀国的战事前线,危险更甚。”
他左手四指微微叉开,缓缓的敲击着自己的左腿,仅仅几息的功夫便停了下来。
“既然高先生一定要去凤州,我准备先带几人去一探究竟,也好提前安置落脚地。如果事不可为,我们人少目标小也还能安全撤离。”
“你说呢?高先生。”
他此刻的睿智跟他的妆容相当违和,秦霜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还有他那跟高先生如出一辙的叩击动作,难不成他们这一类人都有这习惯?可是那讨厌鬼邱卫使好像就没有,岂不是说……
“呵呵呵……”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傻乐。
高道明余光瞟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微微上扬。
“好,那谭卫使注意安全。我迟你七日出发,如事不可为,则需命人远离州城,侯在我们必经之路,我们可不要做了那瓮中之鳖。”
“是。”
简单的一个字,便已是领了命,这事就算这么敲定了。
秦霜收回小心思蹦跶了起来,雀跃的叫喊道:“好耶好耶,我可以去凤州了。”
“不行!”
谭歌直截了当地否决了她的想法。
“凭什么?你去得我就去得。”
很显然,她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在陈述自己的决定。
谭歌见状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显得相当庄重,眼神戏谑的嗔怪起她。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邱卫使回国复命,我又要去凤州,高先生的安全怎么办?”
“我一走这里就数你跟阎卫使和风卫使的武功最好。”
“你要学会有担当,肩负起护卫高先生的使命。”
秦霜有些意动。
“真的?”
“真的!”
她见谭歌很认真的点了头,便欣喜地应道:“好,那我听谭叔的。”
高道明在座椅上品着茶,笑而不语。
“那高先生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了?”
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想着小丫头片子,跟你谭叔斗你还嫩了好几十年。
秦霜重重地点了点头,还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嗯!谭叔,你安心去吧,一切有我。”
“噗……”
高道明没憋住,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噗嗤一下全给喷了出来。
谭歌一脸黑线。
‘你安心去吧’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细想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见稳住了秦霜,转身跟高道明道了别,便领着几人也作势翻墙而去。
刚跃上墙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一路走好。”
脚下一个踩空,便消失在了墙头。
“哎呦……嘶……”
趴在门口跟谭歌道别的秦霜听着那怪异的“嗷嗷”声,不明所以的蹦蹦跳跳着回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