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以歌说起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凌晴只觉得浑身发麻,这四个字完全就是别有深意。
绿珠忐忑不安的在凌晴的身上转悠了一圈,见着她也没反对,这才领命退了出去,连忙去准备东西了。
见人一走,凌晴急急忙忙的就捏住了宋以歌的手:“你就不怕弄出人命来吗?”
“放心吧。”宋以歌叹气,“若四姐真想死,又何至于闹成这样,她呀,就是想要以命相威胁罢了。”
“她,不敢死。”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凌晴悄悄地跟在绿珠的身后,亲自去掬水院走了一趟。
宋横波回屋之后,就连喜服都没有脱下,便穿着开始闹自杀,她将簪子抵在自己喉咙上,一直喊着,要见宋以歌和宋以墨,若她不来,便用簪子一了百了。
可她嚎了半响,凌晴这也才看清,那簪子根本就没有抵着肉,而是离了好长的一段距离,不过是由于别的丫鬟关注点没在她的手上,这才没有发现。
见着绿珠进来,宋横波脸上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她瞪着眼,气势嚣张的看着绿珠:“宋以歌了?”
“我家姑娘身子不适,特地托奴婢前来。”绿珠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宋横波完全没想到,她都闹得这么厉害了,这人竟然还敢不来,她当即便发了狠,一脚就踩上了凳子,身子摇摇坠坠的站了上来,她凶狠的比划着手中的簪子:“回去告诉你家姑娘,她若是不来同我请罪,我今儿便自尽于此。”
绿珠垂眼,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了她跟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宋横波厉声问道。
绿珠说道:“我们姑娘说,君子素有成人之美的之好,而她向来看重四姑娘,既然四姑娘不愿活了,那么我们姑娘就算是背上这弑姐的罪名,也是一定要全了四姑娘的心愿的。”说着,她便一把将蒙在上的白布掀开,露出了盘中的白绫和匕首。
宋横波当即便被吓得站都站不稳,脚一滑,便摔在了地面上。
她挥开想要扶她起来的丫鬟,自个爬了起来,双眼通红的看向绿珠:“宋以歌真的这般说?”
“是。”
宋横波低吼一声,一下子就扑上来将盘中的匕首,牢牢地抓在了手心中。
周遭的丫鬟顿时如临大敌,准备随时瞧准机会,便如猛虎似的扑上去,将她手中的匕首给抢下来。
可还不等她们有所动作,宋横波率先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手中的匕首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在了地面上。
丫鬟趁机,连忙将匕首和白绫全都收了起来。
宋横波却像疯了一样,将她们疯狂的推开:“滚开,我要去见兄长!”
“七姑娘也还真是料事如神。”跟在凌晴身边的小丫鬟看着宋横波横冲直撞的这一幕后,便笑着夸赞道。
凌晴挑眉:“我从来小觑过以歌,可也从未高看过她。”
“我一直觉得她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一下,如今倒是我瞧错了。”
“走吧,我们也跟去瞧瞧。咱们英明神武的侯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一桩破事。”
凌晴过去的时候,宋横波已经闯到了宋以墨的书房中,正一身狼狈的跪坐在地面上哭着。她小心翼翼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坐在了离宋以墨不远的一处椅子上。
宋横波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今儿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宋以墨没说话,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宋横波说完,她伏在地面上磕头时,才高声喊了句:“请求兄长为横波做主!”
宋以墨还是没说话,顿时屋内只余下宋横波低泣的声音。
见着没人理她,宋横波先是高亢的哭了一阵,后觉得嗓子受不了这才转成了小声的抽泣,一边哭着,一边楚楚可怜的抬首,望着自个秀雅如玉的兄长:“兄长。”
“此事的来龙去脉,你当真我一点都不知吗?”宋以墨慢吞吞的开口,霎时整个屋内一片静默。
宋横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可见着宋以墨面色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一抹泪,又道:“兄长,横波也是您的妹妹,你为何总是要偏心七妹,明明这是是七妹之过,您为何就一定认了是横波之过?”
“就凭七妹的一面之词吗?”
“那你觉得我又为何要信你的一面之词?”宋以墨反问。
宋横波张嘴,半响才道:“因为横波是您的妹妹,所以横波不会骗你。”
“以歌还是我一母同胎的妹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因为横波所言,句句属实!”宋横波期盼的瞧着宋以墨,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宋以墨不为所动,他目光冷淡的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瞧得宋横波身后冷汗直冒,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既如此,那你先与我说说,许生是怎么回事?”
“你一个闺阁中的姑娘,是如何同外男认识的?”
宋横波压根本想到宋以墨竟然能将她背后的许生给翻出来,一时之间也没主意,惊疑不定的悄悄打量着宋以墨的脸色,迟缓道:“兄长所言,实在是令横波糊涂,横波并不识得什么许生。”
“是吗?”宋以墨的声音还是那般不冷不热的,“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吗?”
“横波,枉我将你当成妹妹,你却这样将我当成你兄长的吗?既如此,先前为何还说得这般好听?说什么不会骗我?”宋以墨摇头,明明是平淡的不行,却让宋横波心头一紧,“你可真是叫我失望了。”
“兄长!”宋横波情急之下喊出的两字,都带上了颤音。
可偏偏那人一定情绪波动都没有:“你以为,我空口在套你的话吗?横波,你还是太小了些。”
“兄长,你听我解释!”宋横波神色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是许生,许生先来找我的!不是我!”
宋以墨皱眉:“所以,他来找你之后,你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门婚事,是我与以歌跑了程家多少趟,才给你求来的?”宋以墨又道,“要不然,你觉得程家能娶你进门吗?”
宋横波是真的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个弯弯绕绕的,她一直以为,这门婚事是宋以歌一手操持的,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见着宋横波急得说不出话来,宋以墨立马拍案下了决定:“如今,你是不太适合在金陵继续呆着了,毕竟关于你的风言风语太多了。”
“但凭兄长吩咐!”宋横波哭着垂首。
“上家庙吧。”宋以墨道,“你先避避风头,过阵子便将你接回来。”
宋横波自然是不疑有他的,毕竟上次她开罪了徐家,不也是上家庙避了避风头吗?等着事了,她还不是照样回了金陵。
所以当宋以墨说起这件事时,她是一点反对的都没,反而兴高采烈的应了,又听宋以墨训了一会儿,这才摸了眼泪,让丫鬟扶了回去。
等着人一走,凌晴便道:“瞧不出,宋横波竟然还肯听你的话。”
“可知三从四德?”宋以墨眉眼舒展一笑,“祖母原先教过她这个,父亲也同她说过,后来,她大概便一直记得。”
“所以,这就是她听你话,却不肯听歌儿话的原因?”凌晴挑眉。
宋以墨不可置否的一哼:“或许吧,谁又知道了?”
“你这人还真是无情。”凌晴抱怨着跑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这桩婚事,真的是你同歌儿,一起去程家求的?”
“你觉得为夫有这般的闲情雅致?”宋以墨挑眉,“不过诓她罢了。”
“你让歌儿去准备准备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