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鹤!纳命来!”
江月容用出最后的力气,向江南鹤杀去。
江南虎摆开玄铁棍,对准了江月容。
一百江门弟子甩开兵刃,如潮水般向着江月容涌去。
就在这时,一个极快的身形从人群中闪出。
江月容感觉到这个身形正朝自己冲杀过来,急忙举起左手刀,转身对敌。
她扭过头,只见一个身形已腾空而起,两柄短刀高高举起,向江月容劈砍过去。
那身形是——秦狼!
江月容脚下一停,急向身后跃去。秦狼的双刀狠狠砸到地上,惊起积雨和碎石子无数。
江月容只见秦狼道道水流从秦狼脸上淌下,却分不清是雨是泪。
江月容刚躲过这一击,秦狼却不容她半点迟缓,又挥舞着双刀袭来。江月容的双臂早已没了力气,只能靠着脚力闪躲。而秦狼此时的攻击大开大合,每一招一式都将身体伸展到极限,虽然气魄惊人,却也让江月容轻易便能判断他双刀的路数。因此秦狼虽然看似杀得兴起,却迟迟碰不到江月容。倒是他的刀法太过粗莽,其他江门弟子怕被误伤,反而靠不过去。谁若是近了江月容半步,秦狼的刀就跟过来,把来者逼退,也不知秦狼这刀是攻江月容还是攻其他人。众人跟不上二人步法,又不敢靠近,只好任由他们二人在院中追逐。
同样的江门大院,同样的月容与秦狼,同样的全力厮杀,一切都似乎与过去别无二致。
不知追逐了多久,二人终于停了下来,彼此望着,喘息着,对峙着。
江月容背靠着高大的院墙支住身子,将一柄残破的短刀横在身前,手脚早已没了力气。她的眼睛有些模糊,渐渐看不清秦狼的样子了。
但她能看到秦狼此刻摆出的架势——他将双刀反握在手中,微微张开双臂,默默注视着江月容。
这个姿势,让江月容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是昨夜在吕家村,秦狼与江月容对峙时的姿势——是江月容因孩子的哭声而迷茫时,秦狼的姿势。
孩子!
江月容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瞪大了眼睛。
秦狼突然将双刀交叉着举过头顶,脚下用力,踏着积水向江月容冲杀过来。
这一招,是江月容和秦狼童年时,秦狼惯用的招式。彼时江月容经验不足,见秦狼双刀上举,便总是把手中兵器横在头顶,想挡住秦狼双刀下劈的一招。但秦狼这一招,却不是下劈的招式。若要举刀下劈,双刀分开上举才是正途,交叉上举则两臂互相掣肘,反而劈不出力道来。这招看似是攻上,其实却是攻下,待与敌手近身时双刀便落到身前,对着敌手腰腹如剪刀般切去。若敌手误把兵刃举过头顶,则下三路必无防备,这一招就正好攻其软肋。
小时候,江月容与秦狼交手,常在秦狼这一招上吃亏。但年纪稍长,她便明白这不过是一招骗招,不难破解,只需记住对方刀势攻下不攻上便好了。后来秦狼再使这招,江月容再未中过计。
但在今天,秦狼又一次对江月容用出了这招骗招。江月容心领神会,明白了秦狼的用意。
秦狼进到江月容身前,招法果然一变,将双刀落到身前,朝江月容腰腹削去。江月容早有防备,双脚用力,腾空而起。秦狼的刀只砍向了江月容的脚下,没碰到江月容分豪,自己的身子却冲得太快,停不住脚步。
江月容看到,秦狼的刀掠过之后,他的后背顺着动势探入了江月容脚下。
江月容将脚踩在秦狼的背上,借力向上又是一跃。秦狼正要起身,被江月容一踩,向上的力道却被江月容借走,自己却跌在了泥水中。江月容高高跃起,如飞一般。她向后一翻,站到了江门大宅高大的院墙上。
江门大宅的院墙,为了防止仇人潜入,做得比一般院墙要高大得多。纵使功夫再如何厉害,单凭脚力想翻过江门大宅的院墙也是不可能的。没想到江月容借着秦狼的后背,竟翻上了那院墙去。
江月容扒在院墙上,望着江门大院,望着大院里的江门弟子,望着白虎堂,望着滂沱大雨和滚滚乌云,将满腔悲愤化作了一声长啸。
那嘶吼声,令整个江门为之一颤。
“江南鹤!”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从今天起,我江月容化身厉鬼,做你的索命亡魂!我做天雷劈你,做烈火烧你,做毒药毒你!我要你终日担惊受怕,要你每夜惊恐难眠,要你连梦里都被我千刀万剐!终有一日,我要亲手割了你的喉咙,要你知道,你是死在你亲生女儿手上!”
江月容的赌咒引来了一道闪电,将整个江门大宅照得一片惨白。
江月容带着一柄破刃残刀,翻过院墙去,正要纵身跃下时,一道火光朝着江月容的方向喷涌而出,伴着一声霹雳般的响动。
那是一声枪响。
一粒子弹呼啸着,划开层层雨幕,向江月容奔驰而去。子弹打在江月容手中那柄短刀上,将本已残破的短刀击得粉碎。江月容发出一声惨叫,从院墙上翻滚下去,重重地跌在了江门大宅外。
江门弟子赶紧冲出去,却只见地上积了一滩血水,不见江月容的踪影。大雨滂沱,雨水急急地冲刷走了地上的血迹,无人知道江月容朝哪个方向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