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瀑布前,秦慕风方知牟经武为何如此兴奋,只见它隐藏在一个狭窄如缝,壁高参天的凹谷中,四周岩壁如刀斧削成,丹翠万状,其上瀑布垂空,如一条天外垂下的白练,其下三潭有石棱为界,泾渭分明,恍如一片另辟的天地,寒气逼人,整个情状,酷似悬钟。
二人攀着石壁沿着潭边便欲步入其中,入手处无论眼观还是手上的触感,只觉如用斧头人工凿成,再抬头看这高耸入云的石壁,心底立刻就否定了这种猜想。
俯观潭水,水波忽起忽平,无比清澈,数尾手指般长短的银鱼优雅的游动着,只是潭之深,纵是日照期间都未可见底。一时间,耳畔的隆隆水声、眼前的妙绝精奇混在一起,却也难怪一直以来都被人誉为龙居之所了——它的神秘与幽奇,叫人顿觉此生无憾!
【三悬潭,今名“天兴潭”实地情景声势浩大之至!】
“也难怪有那么多诗人寄情于山水之间了,朝堂中怎能会有这般我心豪迈的舒畅!”牟经武叹道。
“那么,牟诗仙,你我兄弟吟诗一首,如何?”秦慕风同样意气风发,当下先来一首:
天雕地琢世外源,云海青松两相幻。
白练飞瀑如龙腾,晴日入潭自化岚。
牟经武也不甘示弱,信手拈来:
秀峰陡岩纳谪仙,九天飞练系金喧。
世人只道登高妙,难晓绝处藏三潭。
同是表达着钟情于山水,秦慕风如世外之人,因山水而爱山水;牟经武却透出些“高处不胜寒”的感叹,自是因二人成长环境不同而练就的了。只是此刻。二人心底潮动,一浪接一浪席卷而来,相视笑着,拥在一起,宛如盛唐诗仙诗圣相遇后宦游天地间的恣意洒脱,至于文采,却也不重要了。
“有意思!”颛虚冷笑道,似要搅局。
“怎么,你也懂人间的情感了?”秦慕风尚还沉浸在知己相遇的豪情之中。
“潭底下,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难道说潭底下真的有龙?”秦慕风疑道,他清楚的记得那不周山的梦境之中,颛虚所乘的是一条五爪金龙。
“你他妈真是只井底之蛙啊!这种山川潭底的龙,连灵识都没有,不过是体形大一些的野物罢了!”颛虚嘲笑道,“也就你们这等凡人,奉若神灵,愚蠢之至!”
“牛皮大王,还他妈他妈的骂人?”
“骂的就是你!”
“你也少在我心里装蒜,有种出来单挑!”秦慕风没好气道,转念一想,心下一顿,“快说,潭底有什么好东西!”
“我要是不告诉你呢?你倒是求我啊!”——“呵呵,老子还不稀罕!”秦慕风赌气道,书院半年的修行,秦慕风的气量与风度已与先前判若两人,但每当面对颛虚的“不要脸”时,心底总是涌起那一股想亲手撕了他的冲动劲,有时甚至瞬间超越理智,难以自抑,但总因无法触及,只得耍起性子。
当下再与牟经武一同感叹这一方天地间秀峰陡岩、密林怪石、幽潭碧水之奇异瑰丽,恣意纵情,放浪形骸,不知觉间,日暮西山,凹谷中的寒潭碧水越发清冷起来,二人只是意犹未尽,只觉得哪怕呆立在这潭前多一刻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