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岐跟在那男人身后,男人身形高瘦,眉目如画,眼角下一颗红痣,如杜鹃血泪。
他腰间系着块玉牌,上面写着一个斐字。
这个先生的名字,叫荀斐。
“留驻半年之久,辛苦你了。”荀先生笑道。
逐月嘴角无意识一弯,牵过两匹马来。
“队列已经准备完毕,萧先生,荀先生,请吧。”
安宁两国对阵的前线,在南阳关口。
三皇子杨卿檀,正率兵驻扎于南阳。
马蹄踏至,一名脸上还残存着稚气的少年骑着一匹黄骠马,冲到了军中。
“报——前线大捷,我军杀敌五千,生擒万人。”
少年脸上全是兴奋,人还在马上,就忍不住挥舞起了双手。
“行了小子,又不是你在打仗。”
有暴脾气的士兵已经开始嚷嚷开了,一边毫不留情地赏了少年一个白眼。
少年却不恼,骑在马上两手抱肩,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夸口道:
“那又如何?我好歹也是跟着叶将军从京城出来的,叶将军打赢了,便是我打赢了!”
这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一出口,顿时引得一番哄笑。
“要不是将军觉得我小,不让我上战场,我也能挥剑杀敌!”少年气势汹汹,昂首说道。
说完,他心里惦记着正经事,也不去另外添油加醋,抱紧怀里的一封书信从马背上跳落,急急赶往一处营帐。
这军中生活可不比京城,女子入军营,也没法继续用京城的那套胭脂水粉。
少年走入营帐,便看见不失粉黛的姑娘手中停着一只信鸽,正将书信绑在鸟腿上。
“汀兰姑娘,可是京城那边来信了?”
少年手中捏着信纸,紧张地问道。
木汀兰袅袅婷婷地回过首,她不再浓妆淡抹,但仍旧艳丽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跟着大公子一路的行军,未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一丝一抹的痕迹。
“萧雀,别大惊小怪。”汀兰柔声骂道,那少年知错,连忙吐了吐舌头。
“京城来信,萧先生和七殿下已经出发了。”
看着少年脸上划过的惊喜,汀兰将食指放在唇间,悄声提醒道:
“雀儿,现在的七殿下叫荀斐,是即将到来的参领,你可明白?”
“不仅是参领,还会是军医。”雀儿站得笔挺,向汀兰恭敬递上他拿到的信纸,“雀儿明白。”
汀兰捂唇一笑,从萧雀手中接过信纸一扫,脸上略过一丝惊讶。
她将信纸放入怀中,并不去拆,反倒走出了营帐。
她撵走了雀儿,独自一人往将军大帐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对她投来惊艳的目光,但无一人敢上前非礼。
是个人都明白,汀兰,是叶将军叶笙的女人。
“西塘,来信了。”得到应允,汀兰径直进入营帐,站在了两名青年面前。
其中一人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另一人一身长衫,手中持着把合拢的折扇,正在给另一人笔画。
那儒装的男子,当真是好看,连十里的梅林,仿佛都比不过他冬日的灿烂一笑。
京城来的叶笙,是一名儒将,这是宁国军队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偏偏是这名文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被指挥得团团转。
“西塘?”汀兰听见叶狐狸微扬的语调,“看起来,方素倒是准备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