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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突生变故

晚上躺下不久,刚迷迷糊糊有点睡意,电话铃倏然响了起来,把汪竞从梦中硬生生地吵了起来。他厌倦地坐起来,拿起手机,眯着眼嘀咕着:“以后睡觉坚决关机。”他揉了揉眼睛,扫了一眼屏幕。电话是汪毅力打来的。汪竞心里一惊。他很少打电话,他自己悄悄地生活,基本上以不干扰别人和不被别人干扰为生存原则。将近凌晨拨响了他的电话,莫非发生了大事?他慌张地按了接听键,只听得里面传出疲惫不堪的声音:“你妈不肯签字又跑掉了,到处都找不到。我明天就去法院起诉离婚。你若能联系到她就先安排好她,我被她拉黑了。”汪竞的火蹭地蹿了上来。他很想骂人,可是不知道该骂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每个人都是不可改变的,改变不了的时候或者适应或者分开,这是必然的结果。很久以前他在他们的争吵声中曾经迫切希望他们离婚,如今面对他们离婚已成定局的事实,他反而迟疑了。他莫名地胆怯了,尽管年近不惑,他还是象个小孩子一样想要个完整的家庭,虽然这个完整的家庭并不曾带给他多少温情和怀念。莫心洁扯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先找到妈妈再说。”汪竞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拨了电话。电话关机,显然何艳红猫起来了,躲避所有人的搜寻。莫非她又来上海了?汪竞一阵头疼,莫心洁更头疼,定定地看着他。汪竞哧溜钻进被窝假装睡觉,却想了一夜的心事。莫心洁没有打扰他,更是心潮澎湃。

从早上开始汪竞就不断地打电话,何艳红始终没有开机。汪竞慌乱起来,请了假买了票回了老家。汪毅力不在家,汪竞放下东西,正要出门,却见何艳红进来了。她的眼圈红肿,应该是熬夜、愤怒、哭泣共同造成的。两人对视一眼,何艳红冷漠地说:“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我签字。他心里没有这个家了,勉强维持着也没有意思。不过你要记住,是他放弃了家庭背叛了家庭,将来他后悔,我可不会原谅他。”汪竞的头一下子大了。背叛家庭!老一套的说辞了,纠缠不清了好几年,连点新花样都没有。不过失去了信任的婚姻早已失去了婚姻的意义,谁都阻止不了它的轰然倒塌。

协议书经过了修改,何艳红争取了大部分财产。按照她的说法,不能给这花心老头子钱,他手里的钱迟早养了外面的女人,他要帮儿子维护合法权益。汪毅力没有说话。莫心洁悄悄问道:“你爸在外面到底有没有女人?”汪竞摇头道:“不知道,是非曲直我也不想了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是当事人,谁都无法体会对与错。就算是当事人,真的能明确分辨出对与错吗?人到中年,被事业家庭压得喘不过气来,无力考虑其他事了。”莫心洁迟疑了一下问:“你妈有什么打算?”汪竞烦恼地扭过头去,并不想此时讨论这个问题。莫心洁心里七上八下。

拿到离婚证,何艳红不客气地回了家,汪毅力拿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别处。汪竞想跟着去看看,何艳红鼻孔里冒出冷气说:“看他的小家吗?”汪竞只好止了步,帮何艳红安顿好。何艳红满意地到处打量了一番,笑吟吟地说:“没有了那个老家伙,这房子焕发出多少生机,晚年就在这儿过了。你们有空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晚上一起吃顿好的庆祝一下,难得今天心情这么好。”汪竞冲莫心洁使个眼色,莫心洁乖巧地进了厨房给她打下手。汪竞躲到阳台上去打电话,汪毅力的声音很平静:“我租了房子暂时住下,后面再想办法搬,反正没多少东西。”汪竞问了他地址,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何艳红就溜到他身边,阴阳怪气地说:“不放心他呀,他过得好得很呢,也许正在小家里快活着呢。”汪竞很是反感,忍着气说:“他毕竟是我爸!”何艳红冷笑道:“他往死里抽你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是他儿子?”汪竞也冷笑道:“你们自顾自吵架的时候,何曾想过我是你们的儿子?”两人的眼神中繁忙地穿梭着怨恨,直到两人精疲力竭,方才休战。

吃过晚饭,何艳红跑出去玩,汪竞携莫心洁去了汪毅力的租住房。房子不大,一个人住足够。这是汪毅力早在几年前闹离婚的时候就看中的房子,当时没能住进来,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汪毅力小心翼翼地说:“冰箱里什么都有,想拿就拿,不用客气。”汪竞检查了一下房子的结构和摆设,心中有些酸楚。这是多年的老房子,虽然还算是结实,但是光线不足,总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汪毅力看出了他的心思,故作轻松地说:“我白天都在外面逛,晚上才回来睡觉。”汪竞没有戳穿他。他是标准的宅男,平日里很少出门,连左邻右舍都难得见到他,哪天他出去买菜,都成为人们奔走相告的新闻。年轻时的戾气悄然褪去后,病痛的折磨把他深深地锁在在黑暗的角落里,暗自品尝那一份冤孽。汪竞委婉地说:“晚上睡觉也需要好的环境,还是换个房子吧,贵就贵点,至少住的安心。”汪毅力连忙阻止:“不要,我就喜欢住在这儿,给我换了地方我也不搬。我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要留给你,我自己不管怎样都无所谓。”汪竞不以为然道:“我不缺钱,用不着您的钱,给我我也不要。有个好身体,能吃能喝能睡能玩比什么都强,留再多的钱也比不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汪毅力嘟囔道:“你不要,我给孩子们。我知道你犟,我不勉强你,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给孩子们钱。”汪竞无奈地看着他。拼命积攒下来的钱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晚年健康的身体不行吗?非要以摧残健康的方式攒钱,谁知道呢,也许这些钱还没有到孩子们手上,就已经送进医院了。

回到家里,何艳红已经回来了,鼻孔里喷点冷气出来,但是口气还算是和气地问:“他怎么样了?”汪竞情绪有些低落,不愿意多谈,只是厌倦地说:“住宿条件比较差……我们明天早上回去,过节的时候再来。小磊可能会来上海,我们不一定有很多时间两头跑。”何艳红冷笑道:“这个孩子被他妈教的一点礼貌都没有,来不来的只是给你找气受,何必呢?”汪竞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堆起怒气,幽怨地说:“他妈教育的没问题,至少教他懂得感恩,对他好的人他会报答。”何艳红一下子炸毛了,恨恨地说:“我对他不好,所以他对我很冷淡。我对你不好,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淡淡的。白养你了,白眼狼一般的人。”汪竞怼道:“我想我奶奶。”何艳红愣住了,死盯着他,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汪竞疲累地拿了东西,拉着莫心洁说:“我们去宾馆……一个人住,记得晚上关好门窗,有事打我电话。”他说着就走,留下何艳红生闷气。

汪磊拖着行李来了上海,安顿好了之后,汪竞把他从夏令营接了过来。莫心洁热情地招呼他进门,他有点局促不安,坐在沙发上直搓手。莫心洁给他端来咖啡,他伸手去拿,被烫了一下。莫心洁抱歉地说:“我应该告诉你小心烫。”汪磊微笑道:“是我忘了咖啡用开水冲,不关阿姨的事。”汪竞洗了水果拿过来,笑吟吟地说:“没有活动的时候就回家里,不过家里条件有限,只能在客厅搭床。我给你准备了一张折叠床,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要学着吃苦。被褥都铺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不够再添置。”汪磊摇头道:“我出来就是吃苦的,不需要好的生活条件,有个地方休息就行了。”汪竞的电话响了,他低头一看,心中不禁增添了无数厌烦。接通以后,瞬间响起何艳红的声音:“我生病了,浑身没劲儿,你过来送我去医院。”汪竞恼恨地支着下巴,缓了一会儿说:“小磊来上海了,我也要上班,没空过去,还是找我爸吧,两个人总有个照应。”何艳红哼道:“我可不会找他,我自己去,我又不是走不动!”汪竞放下电话,想了一下,赶紧又拿起电话,拨通了汪毅力的手机。汪毅力没有接。他的手机就跟摆设一样,很难打得通,他总是不把手机放在身边,他怕手机的响声干扰他平静的生活。汪竞懊恼地走到阳台上,一遍一遍地拨打电话,在经过了无数次努力之后,他终于拨通了电话。莫心洁看着他的脸色暗暗叹息。这只是开始,何艳红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用她特有的病痛折腾人,他能坚持到几时?汪磊好奇地问:“爸爸怎么这么烦躁?是不是因为……奶奶?”他叫不惯这个称呼,显得很生硬。他心里应该怨恨何艳红,也许不怨恨,没有爱就没有恨,面对着陌生人,你能心潮起伏?

晚饭前汪竞打电话追问何艳红的病情,她没有接,打给汪毅力才知道,她早出去跳舞了。不过就是胸有点闷,去医院开了药回来,一会儿就生龙活虎了。汪竞有些气恼,嘟囔着说:“不是胸闷就是气短,反正脱不开这些说法。连饭都不让我爸在家里吃,着急忙慌地轰了出去。”莫心洁调皮地说:“他们离婚了,当然要避嫌。”汪竞苦笑道:“避嫌避嫌,就他们有什么绯闻可以被人传的?”汪磊轻轻笑了一下。饭菜端上桌,汪竞招呼着汪磊吃喝,他指一样,汪磊夹一样,他不指的,汪磊绝对不动筷子。汪竞无奈地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千万别客气,饭够不够吃,我给你再盛点?”汪磊慌忙说:“够,我已经吃饱了。”汪竞显然不相信地注视着他。他保证说:“我真的吃饱了。”汪竞还盯着他,他只得站起来,护着碗说:“我自己盛就行了。”汪竞想做什么,莫心洁踩了一下他的脚,他只好低头吃饭。吃过饭他钻进书房去写稿,莫心洁去切水果,饭桌上只剩下汪磊和汪丽卿。汪丽卿边吃边漏饭,桌上到处都是饭粒,她拣起来就往嘴里送,被汪磊拦住,收拾了脏饭粒,防止被汪丽卿吃掉。汪丽卿伸了勺子去舀汤,汪磊帮她盛到碗里,给她整了整围嘴。汪丽卿和她说说笑笑,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莫心洁端了水果过去,他又变得严肃了。汪竞躲在门后看着,暗暗叹息。汪磊在他们面前很拘谨,倒是和汪丽卿玩到一起去了,只有在小孩子面前他才释放出真性情。

晚上临睡前,汪竞告诉汪磊怎样使用淋浴。汪磊微微笑着,依然带着几许客气而不是亲昵。卫生间里响起了水声。汪竞大声说:“慢点调,小心烫到。”汪磊简单地嗯了一声,便再无动静,直到洗完悄无声息地出来,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汪丽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去,顿时卫生间里传出欢声笑语。汪竞看着汪磊躺上床,小心地问:“感觉怎么样?如果不舒服……”汪磊摇头道:“挺好。”两个人互相注视着,一时间突然无话可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话题,只好讪讪地散了。

汪磊洗完澡出来,看见莫心洁锁着眉头,抓起电话拨给袁美华:“妈,你能帮我带几天小威吗?大概一个星期吧,我实在是抽不开身。”袁美华似乎是答应了,莫心洁明显松了口气。汪竞好奇道:“小威不是要去爷爷奶奶那儿吗?”莫心洁叹息道:“哪里去得了!家里乱成一锅粥了,事情都赶到一起去了。本来是要送他去的,晟意就可以一门心思在医院照顾家丽,谁想到晟意的爸爸摔坏了腿,到厦门住院来了。小威没人带,只能送过来。我明天去接小威,好在就几天功夫,我妈刚好没事。你跟你爸妈也要叮嘱好,上楼下楼一定看稳了,一个站不稳,准是骨折。老年人的骨头脆得很,一住院就是好多天。我们平时都要上班,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陪在身边。”

早上莫心洁才走,何艳红的电话就到了,她又来上海了。汪竞连忙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这边忙不过来……”何艳红不高兴地说:“我和几个老姐妹来上海玩,她们没来过上海,我给她们当向导。”汪竞冷冷地说:“有旅游指南,还需要你当向导?小威也要来上海,心洁还得照顾他,我得照顾小磊,没空去接你,也没空陪你。”何艳红不满地说:“小威十岁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何况他参加夏令营,又不是自己来的,有人照顾他。小威有外婆就够了,心洁用不着操心。”汪竞果断地挂掉电话,心里陡然升起怒气。汪磊见他生气,怯生生地躲在一边不敢吭声。汪竞安慰他几句,他轻声说道:“爸爸有事就去办吧,我自己去夏令营。”汪竞怒气冲冲地说:“别理她,我送你过去,到了那边要听老师的话,服从安排,注意安全。自由活动的时候就过来,我带你在上海玩玩。在家有没有帮妈妈干活?你长大了,妈妈一个人带你不容易,要心疼她。”汪磊听他提起妈妈,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开心地说:“我一直都在帮她,家里的粗活重活能分担一些了,实在做不来的就花钱请人做。有个叔叔在追求她……”他忽地不说话了,脸上现出惶恐。汪竞心里一阵不爽。她有男朋友了?离婚好几年了,也该有新的生活了。那个男人应该对汪磊不错把,她疼儿子,绝不会找对汪磊不好的男人。汪磊要有继父了,他不需要他这个亲生爸爸了……汪竞越发的心烦意乱,抖着手打开车门。汪磊忽地又补了一句:“不过妈妈没同意。”汪竞骤然复活了,轻快地开着车出了小区。

送了汪磊,汪竞直接去了电视台,一进大门就忙着彩排,手机调了静音,等到他彩排结束,才看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何艳红的。他硬着头皮拨回去,刚接通就听到何艳红的吼叫:“长能耐了,不接我的电话,我在门口呆了好几个小时,来来往往多少人看着我!”汪竞烦躁地说:“我不是说了我没空吗?我这几天都很忙,有几个剧本通过评审了,忙着彩排呢,我根本就抽不开身。心洁去厦门了,她回来都是坐地铁,我也没空去接她。你住宾馆吧,反正好几个人,凑在一起热闹。”何艳红哼道:“不住宾馆行吗?总不能睡大街吧。刚办好了入住手续,不劳烦你大驾了。我在上海这几天你就不用露面了,免得耽误了你的正事,回头又抱怨我不识抬举!”她呼哧呼哧地喘气,同时抱怨胸闷。汪竞正待再说几句,却被人拉住开会,只得作罢。

晚上汪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一上楼就看见门虚掩着。他紧张地几步蹿过去,却见何艳红带着汪丽卿在玩,一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袁美华从幼儿园接了汪丽卿回来,正好赶上何艳红在门口徘徊,不好假装不是这家人,只得开了门请她进来。汪竞无奈,只好接受了现实。何艳红跑去做饭,袁美华带着汪丽卿看动画片,边看边扭头瞅着厨房。她的脸上现出几分厌恶,显然是针对何艳红的。汪竞心里一阵不快。袁美华向来不喜欢何艳红,当初婚礼上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按照何艳红的说法,袁美华精于算计,按照袁美华的说法,何艳红过于强势。两个老太太相处时间虽短,看人倒是很准,不知道过几招是否能分出胜负?汪丽卿咯咯笑了起来,汪竞连忙收回冥想,给莫心洁打电话。她已经下了地铁,马上就到家。汪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无法想象莫心洁看到何艳红的一刹那会是怎样的心烦意乱。她讨厌他的妈妈,这让他很抓狂,然而他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袁美华下楼直接带了黄浩威走,仿佛这里是个魔窟,只要黄浩威一上来就会被吞噬。汪竞又是一阵不快,但是他更是无可奈何。莫心洁进了门,正好碰上何艳红从厨房出来,她勉强笑了一下,迅速钻进书房。汪竞甚至有些感激袁美华的急性子,提前告诉了莫心洁,才免了折磨他的神经。

吃过晚饭,汪竞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汪磊,询问他在夏令营的情况。汪磊的语气很平静:“我挺好,爸放心吧,我帮着老师布置会场,和同学们一起活动,大家都很喜欢我。这周六没有活动,我想去浦东那边看看,发展成什么样了。”汪竞立刻应道:“没问题,我们一起去,痛快地玩一天。”他放下电话说:“周六带着小威和卿卿都去浦东玩。”莫心洁悄悄指了指隔壁房间。汪竞淡淡地说:“我们是带孩子玩,她们一帮老太太自有活动,玩不到一处去。”

然而周六早上汪磊来的时候,何艳红也出其不意地来了,看到他们一家人出去,她脸色顿时大变。汪竞连忙说:“你们不是老太太团游吗?”何艳红斜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今天自由活动。”莫心洁扫了汪竞一下,一言不发,脸色阴沉。黄浩威躲在莫心洁身后,胆怯地望着何艳红。汪磊主动说:“我在家看书就行了,浦东不是非去不可。”莫心洁有点恶意地盯着汪竞,汪竞被激怒了,大声说道:“说好了要去,我不会改变。”何艳红的眼睛盯上了黄浩威,目光中带着挑衅。这个不姓汪的孩子凭什么占着指标?莫心洁的目光中也带上挑衅,把黄浩威从身后拉出来,大摇大摆地展示给大家看。汪竞气恼地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返回书房忙活。何艳红抓起小包就走,莫心洁没有挽留她,这让她越发不愉快,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只听得脚步声咚咚响,忽然终止了,同时传来一声大叫。莫心洁跑下楼,何艳红瘫倒在楼梯上,大声呻吟着。汪竞随即出现,阴沉着脸送她去了医院。

将近晚上十点汪竞才回来,莫心洁忙问他情况。他板着脸说:“骨头断了,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请了护工,我有空再去。还有饭吗?我快饿死了。”莫心洁忙给他盛了饭菜,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莫心洁诧异道:“忙得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汪竞叹息一声,莫心洁全清楚了。即使有时间吃饭,那点时间也被何艳红的诸多要求占用了。他若不请护工,迟早会被她磨死。吃过饭汪竞去洗澡,洗着洗着没有动静了,只听到均匀的水声。莫心洁不放心,直接冲了进去。汪竞倒没有出事,只是累得睡着了。莫心洁帮他洗了一下,赶紧捉他睡下了。他睡得很熟,脸色红润。莫心洁不由得想起翁家丽发黄的脸色。经过治疗,她康复了许多,脸色不似以前那么黄了,只是精神还是很萎靡。中年压力,这是压的这个年龄段的人喘不上气的痛苦,上有老下有小,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就突然倒下了。忙完了这阵子,无论如何都要出去散心了。可是这阵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呢?随时随地都有一大堆的事要做,仿佛永远都无法抽身而退。莫心洁暗暗定了一个时间点,不管有没有事,必须强行出去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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