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克峰凑到郭继恩耳边低声道:“统领,小的已经瞧出来了,这人就是个疯子。”
郭继恩没有理会他,继续瞅着这个奇怪的吟游诗人:“他们生前,都没有称帝。”
“是的,凯撒有没有过那样的念头,我不能确定。可是曹操,我相信他是没有的。”
“孙权上书称臣,曹公曰,是儿欲踞吾着炉火上耶。”郭继恩笑道,“所以他不是不想,是不敢而已,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好吧,也许将军才是对的。”拉巴迪亚不情愿地说道,他想了想又小声问道,“那么,将军自己呢?”
“呵呵,”郭继恩冷笑一声,转头吩咐道,“给他一匹马!让他跟在我身侧。”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你离我远一点,着实太臭。”
拉巴迪亚面色讪讪,驱马稍避:“在下餐风露宿,四处飘零,无法沐浴,是以身上脏臭。其实,我们罗马人,是很热爱沐浴的,小人也很希望能寻个浴馆,好生泡上一泡。”
士卒们骑马行进一段路程,便下马牵行一段,如此往复,他们穿行过马城县,并不停留,直至日暮时分,才在滦水河边扎营。
马城县令傅石闻知大军过境,忙与县丞两个赶来参见,却被值哨的军士吩咐先在外面等着。
两人便眼瞧着士卒们选好有水泡子的开阔地带,插上旗子,定下营帐与马厩的方位。然后所有人一齐动手,开挖壕沟,壕沟深约三尺,挖出来的土便做为营垒的地基,插上木桩列成栅栏。很快,一处方形的营垒便筑成了。接着士卒们便搭设军帐,开始生火做饭,并轮流往滦水里去沐浴。
军士引着两位文官及随从进了营寨,直至郭继恩的营帐,这座营帐虽然高大,里面却甚是简陋,铺了一层草毡,摆放了一副低矮的行军榻,此外并无别物。这个行军榻的六条腿都可以卸下,再折合起来,就成了一个木箱,携带方便,是军官们出征打仗必不可少之物。
帐内除了郭继恩,还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胡人,正在兴奋地向郭继恩比划着:“四轮马车,没想到我能在燕州也见到四轮马车,我还以为那是我们罗马所独有的呢。”
郭继恩皱着眉头指向帐外:“出去,别把虱子带入我的营帐来!”他回头瞧见傅石,便抱拳笑道:“有劳傅明府前来,本官托你们带两件衣衫过来,可是有了?”
“带来了带来了,”傅石忙叉手道,便吩咐跟来的县丞将两件粗布灰袍拿了出来,程山虎接过,跑出了营帐追上拉巴迪亚:“胡子拉巴,这是给你的衣衫,快快去河里洗浴了,换上这个,快去快去,太臭了。”
“哦,真是太感谢了!”
拉巴迪亚痛痛快快地在河水里泡了一个澡,扔掉了自己那件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衣衫。他换上了这件圆领的粗布长袍,有一点紧,而且没有束腰的带子,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他跑去找工辎队的军士要了一根草绳系在腰上,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焕然一新了。
两位文官还带来了一些羊犒劳军士们,美味的羊肉汤让拉巴迪亚感觉自己身上又有了气力。他很想各处参观一下这个临时军营,但是军士们却不许他四下走动。拉巴迪亚只好待在郭继恩的营帐之外,眼瞧着弦月升起,等着文官们告辞。
两位文官终于带着随从走了,拉巴迪亚连忙钻了进去,郭继恩恼火道:“你又来做什么,还不去歇息?山虎,把他拖出去。”
“不,我有很多事情想跟将军讨论,不不,别把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