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旅巡检是梁义川梁都尉,此人打仗很是勇猛,只是性子急躁些。你既然与他共事,便要记住细心谨慎四字。”郭继恩又嘱咐道,“梁巡检这人也甚好相处,你是条好汉,他便会敬你!”
“是。”林文胜沉声应命,便与徐和山一道出了致远堂。
郭继恩便吩咐程山虎:“教大伙儿快些吃饭,待会咱们就出发。”王忠恕忙道:“末将愿与主帅共往宣化,末将在那边戍守多年,熟知地理,定然会有用得着处。”
“这回就不劳老将军了。”郭继恩笑着又将他摁在椅子上,“本帅自去,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只管替本帅守住了这处讲武堂便好。”
张善行、范长清两个也连忙请命道:“属下恳求与主公一道前往,还请允准。”
郭继恩面露赞赏之色,微微点头,想了想吩咐道:“张校尉且回燕平军营,将你们带来的同袍们安抚住。范校尉,你随我一道往宣化去!”
宣化府与文德县共治一城。这座城池北面依山,南边是一条小河。面积并不算大,但是城墙高大坚固,乃是燕西一带的军事重镇。自大批流民越过陉道涌入府境,率领左军甲师乙旅镇守此处的骆承明,便与宣化刺史冯明昌一道,将这些百姓都安顿在小河旁边,以溪南村为点,向四面散开去。府城之中大小官员等多半都聚集在此,安顿流离失所的并州百姓们。一连熬了许多日,直到韩煦等人跟随左军陈清怀部赶来,冯明昌才长松了口气:“十七八万百姓,每日都有人病饿而死,咱们这些人日日守在此处,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宪使既来,想必燕都已有章程,就请吩咐下来,咱们照办便是。”
韩煦和郜云汉登上城隍庙前的石阶,放眼瞧去,以溪南村为垓心,四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窝棚,占地极广。便有如一处又脏又乱的破旧城镇。韩煦郜云汉两个瞧这情形,也只觉得头皮发麻。
郜云汉肃容道:“此地形势已经刻不容缓,下官这就领人将这些百姓都登记录册。不过,还是要将人赶紧遣往其他府县才是,长久耽搁此处,迟早会酿成大祸、”韩煦也深以为然,两人顾不得沿途劳累,立马就各自领人分头忙碌起来。
陈清怀原本诧异骆点检为何不将流民全部接入城内。见到城池南面这情形,他也无话可说。骆承明连着忙碌了好些日子,双目都熬得通红,在军营之内对陈清怀言道:“幸好你们带了粮食过来,光靠府城之中的常平仓,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左军副师监石忠财大声说道:“还是得赶紧将这些百姓转走才成!十几万人就在这河岸之旁吃喝便溺,又没有事情给他们做,长此下去必有祸事。再说,图鞑若从西面打来,咱们又该拿这些百姓怎么办?。”
骆承明正要答话,此时斥候营军官却急忙领着几个赶来禀报:有大股图鞑骑兵自西北面向宣化方向赶来,人数逾万。左军甲师乙旅巡检许树和、旅监陈兆福都点头道:“果然是来了,便请骆点检下令,俺们这就出城接敌。不然等到贼兵赶至城下,则南面这些逃难过来的百姓,必遭屠戮。”
“总觉得有些不对,”骆承明皱眉苦思,石忠财忙道:“不论哪里不对,咱们不能躲在城内坐视百姓遭这灭顶之灾,石某这就领兵赶往北面,截住他们!”
骆承明依然没有说话,石忠财焦躁起来:“咱们左军的儿郎,什么时候怕过图鞑人?不错,如今咱们兵少,可是若是躲在城内,那些百姓怎么办?”
甲旅旅监张德元便教打开舆图:“宣化城往西北,这一路都是平地,宋庄、东庄,直至沙岭村。再往北,地势愈发平坦开阔。图鞑弓马娴熟,擅长骑战,咱们只能在沙岭村南面布阵把守。北面倚山,南至小河,点检以为如何?”
骆承明微觉诧异,转头瞧了瞧这个新任旅监一眼。
他见副师监石忠财,甲旅巡检陈清怀,旅监张德元,乙旅巡检许树和,旅监陈兆福,五个将官十只眼睛都盯着自己,便慢慢说道:“骆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年浑达克之战,某也是杀过虏贼的。只是诸位想过没有,众寡悬殊,咱们贸然出击,若是抵挡不住,城外的百姓,咱们依然庇护不住。”
见张德元、陈兆清等都流露出不赞成的神色,骆承明继续说道:“当然,咱们躲在城内坐视虏寇肆掠,将来后人会怎么看。骆某自然也不愿背负这千古骂名。”
他长身而起,下令道:“陈巡检,你留董霆部守城,其余五团战兵辅兵,全部出城,往北面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