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陛下口谕!”黄锦高声喝道,“杜康妃薨,裕王朱载垕不思生母养育之慈恩,反以孝义之名私结朝臣。借杜康妃新丧之事,行铺张礼仪。然孝义之名为假,而尊己之位为真,其心可诛!着裕王罚俸一年,抄道德经十遍,以正其德。如若再犯,朕革你王爵!”
朱宇心里猛然一沉,老爹嘉靖薄情寡义不说,如今还要猜疑自己觊觎太子之位。现在派人斥责自己,难道觉得自己的生母薨了还不够惨吗?看来,自己眼下的处境是真不咋的。
黄锦看到朱宇的表情,心下一叹,上前缓声道:“裕王殿下,你这一次做事太过孟浪。欧阳德老大人身为礼部尚书,向陛下建议厚葬康妃娘娘之事,想必是殿下私下找过他吧。你心太急,为陛下不喜。这其心可诛四字,话已经很重了。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能说出这四字,岂止是不喜,完全是震怒无比。
“没有啊,这怎么可能。父皇不喜母妃,又厌恶皇子与外臣交好。我怂恿欧阳德老大人之事,根本无从谈起。”朱宇现在已经是裕王朱载垕,在朱载垕记忆中,他的确没找过礼部尚书欧阳德。
母妃杜康妃失宠,至今已有十几年。父皇厌恶母妃的理由也很奇葩,居然是“吸我精血,不知满足,贪得无厌,坏我道基。”
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是这样,怎么会生下自己呢。又想子孙满堂,又想成仙了道万寿无疆,这梦是不是太美了。
“如若不然,想必是欧阳德大人刚正不阿,身为礼部尚书,最重长幼之序。借康妃娘娘身故,议立殿下为太子,这才惹得陛下大怒,殿下这是受了牵连啊。”黄锦口中虽然如此说,但看向朱宇的目光却带有审视意味。
朱宇只得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欧阳德这老头不知进退邀名卖直。陶仲文真人早就说过‘二龙不相见’,父皇对我与四弟爱护有加,这才不立太子,不再相见。父皇修道日久,道行越发深厚,若是立了太子,只怕当场就会被父皇深厚功力给震死。欧阳德口口声声说为了朝廷社稷,分明不安好心。黄公公,我是见不到父皇,你回去一定要向父皇说。这欧阳德老头离间我们父子,不是个好东西,应该罚他抄道德经一百遍。”
黄锦呵呵一笑,“朝堂之上自有陛下做主,殿下还是安心抄经吧。这些话内臣也会转告陛下,告辞。”
看着黄锦离去的背影,朱宇呼了口气。不管对方信不信,这些话至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倒霉的是,自己这个王爷一年的工资奖金都被扣掉,接下来的一年,只能靠存款过日子。
亲爹下旨斥责,又一番紧张的试探应对,朱宇这时只感觉全身发软脑门隐隐作疼,手掌还不停的发抖。
“田义,吩咐膳房,明天把参鸡汤停了吧,能省则省。”朱宇摸摸脸上的红疙瘩,心情有点差,“另外,本王感觉有些上火。”
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无非就是穿越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明嘉靖年间。最重要的就是,出身尊贵,却活不了多久。眼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不好,总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
“是。”田义转身离去。
朱宇掐着指头计算,裕王之母杜康妃去世,应该是在嘉靖三十三年正月,那就是1554年。他对于明代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是看过一部电视剧,多少有一些印象。
裕王的记忆中,自己今年好象才十六岁,而且尚未婚配,这和他所了解的历史有些出入。但是人和事,大致还对得上,这让朱宇有些糊涂。
原本裕王没有半点野心,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幸福王爷。可是事与愿违,前面两个哥哥接连早夭。按长幼序齿,裕王就成了大明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至此,提笼架鸟横行乡里的理想破灭。
这些事先不理会,朱宇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这么年轻,又这么帅,出身又高贵。三十多岁就去死,朱宇实在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