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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料峭春寒 第三章 马家迁入大武汉 2

肖家寨的肖氏宗亲对其他外来的小姓家庭常有欺压之举。孔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而国民的心态最怕在寡少时更不均。当时国穷民贫,蝇头鼠尾真有一丁点肉的话,人们都是要争一争的。人穷志短,锱铢必较,富人丢了十元钱不心疼,而如果十块钱是一个家庭一个月辛苦劳动的全部收入,丢了一元都会心痛如割。

肖家寨里还有张、周、冯、马几家,都是零星搬迁来的小姓。有的是亲兄弟分了两家,比如张志雄、张志强,有的只一户人家,比如张家隔壁的马家。

马家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二十岁时患病早逝,只留下一个独子马元元立门户,三个姐妹中老大已出嫁了。马知元现在武汉工作,一般不在家。他原是大队的会计,初中文化,在他将读高中那年长兄病故了,家里没劳力,就回家务劳。他会打一手好算盘,加减乘除,行云流水一般,数字报完他的计算结果也出来的。据说他能闭着眼听人报数他来算,从没算错过。马知元年轻时瘦弱,做不来农活,初中刚毕业只算是半大的小伙子,与队里的壮劳力相比就让人笑话,他犁田耙地、插秧施肥样样都不行。照理,青壮劳力做一天活儿的工分算十分,他只能跟女人一样的算七、八分,他爹马仁成也着急。一次全县要统一测量耕地面积,因他有文化,能写会算,队里安排他配合乡里派来的干部一起做,完成得很好,受到乡干部的表扬。之后他在大队做了专职会计,全大队统计工分、记账、分粮靠他一支笔,也是大队干部了。

马知元当会计约一年后结了婚,三年后的夏季,伟人在一次会上说“要将社会主义新人培养成亦工亦农、能文能武的全面人才”,这句话也就成了政策,这政策改变了马知元和许多家庭的命运。隶属于交通部的武汉长江局为了执行“亦工亦农”的政策,来到高坪乡招收一批有文化的农民到单位里去当临时辅助工。作为辅助工,这批人做的事没太多技术含量,多是繁重的体力活儿,比如搬运工、清洁工或者工程施工人员等。他们并不算是正式编制的工人,依旧是农业户口,却在工人岗位工作、生活,享受本单位工人同等待遇。招工时说,少数表现好的也有可能转正,端上铁饭碗。

马知元从乡政府工作的同学那儿听到消息,央求他爹拧上酒进了大队长的门。大队长又带马知元登了乡里主管招工干部的门,勾兑的结果是,那乡干部在马家设宴,请了从武汉来的两名招工干部,大队长、马仕成和马知元作陪客,负责敬酒。马家杀鸡炖汤、炸肉作本地有名的滑肉汤、百花菜烧了鱼,这都是当地的特色美食。所谓滑肉汤是厚片五花肉裹了鸡蛋生粉液,炸制去油后再与香菇细火慢炖的,十分鲜香。而百花菜则是鄂北一带的特产,一种比雪里蕻更香而酸的腌咸菜,炒肉、烧鱼特别开胃、下饭。

马家还为来者都备了一瓶麻油和一些鸡蛋,当然那武汉来客的瓶子大些、装的蛋也多些。有吃有喝有拿的,马知元也就顺理成章地招了进去,而且成了这批人到武汉单位上岗培训期间的临时小班长。

当时招了二十多人,分配到武汉航道局沿长江的各个工作段。他们工作不满两年,因政策变化,这批人中其他人都被清退回家,仅只留下了马知元和另一个乡镇的彭仕阳两人。

当初,他也一样分配到施工船上,最开始做的是类似搬运工的工作。他体力并不强,却很能搞关系,得到船上小干部们的赏识。他每次回家探亲都带回花生、麻油等土特产,实在家里没有,他就在上车回武汉前在镇上割两刀肉、买些鸡蛋什么的带回来给领导们。那时鸡蛋还不分土、洋,还没开始大规模养殖肉鸡和蛋鸡。家家户户物资紧张,缺吃少食,这些都是宝贝。而现在,这些东西如果是农民自己种自家吃的也是值得买回城的宝贝,因是无污染的原生态绿色食品。几个月后,他同一批来的老乡们都还做着上船时安排岗位的事,他却调入有更多技术含量的机舱工作,被船上的“老轨”收作徒弟亲自带着。这“老轨”是他们邻县人,算半个老乡,两人关系更好一些。船上干部和工作段上的领导也都十分赏识他,他也就转正留城了。

两年后,他考上了“三轨”船干,次年就考了“二轨”,在专业技术上按部就班进步着。因他能说会道,积极肯干,是能唱会演的文艺积极分子,也是上级分局工宣队的骨干,也就从工作段团支部委员成长为兼职团支部书记,又成为党员培养对象。他所在的汉口工作段有数百名职工,他添列政工序列领导干部之尾了。对于一个出身农村的人,又是通过亦工亦农招工途径入职的,他已是颇有成就了。

轮船工作的人,在船长(大船还设有政委)之下,基础业务分为两条线,一条是负责机械动力的轮机部,另一条是舱面和驾驶部,如果是大型旅游客船则有客房部、餐饮部、娱乐部、客服部等对外服务部门。舱面的一般员工是水手,他们的上级依次是水手长、二副、大副等,所谓大副、二副是指他们是第一和第二副船长,在危险时刻船长不能正常行使职责时,大副、二副要依次顶上。由此可见,几十年前在江海上做航运工作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轮机部的负责人书面称呼是轮机长,一般业内的人习惯称之为“老轨”,轮机长之下有大管轮、二管轮,如果是大型船只,轮机部的人多,还有三管轮、四管轮、机匠长等职位。普通轮机部的员工习惯称之为加油工,大管轮俗称“大轨”,二管轮俗称“二轨”。有人以为“老轨”是“鬼怪”之“鬼”,其实是“铁轨”之“轨”。因船舶上的机械技术人员最开始多来自于铁道上的火车。

我国的运输发展史上,先有铁路上的蒸汽机车,后有水上的蒸汽轮船,汽油发动机、柴油发动机甚是核动力至是几十年后的事。最早的一批轮船上的机械动力工人原为火车上的操作员或维修工,他们对机械设施和行驶路线熟悉,船上的人就习惯用铁路的“轨”字来称呼技术干部为“老轨师傅”、“大轨师傅”,因此这一称呼沿习下来,成为航海文化的一部分。

一个县同一批招的五六十名工人,仅只马知元和彭仕阳两人留在省城工作了,实现了“跳农门”的壮举,其中马知元还当了船干,在当地农村一时传为佳话。他两人也从普通老乡成为好友。

在当时,城乡差别如同高山大海,极难改变身份。农村人想进城谋生谋职,除了考大学能毕业分配到城市工作之外,再就是当兵复员安置工作,才能端上铁饭碗吃上商品粮。随着当兵复员的人越来越多,后来也不是都能安排工作,就只对部队中表现优异转成志愿军或者干部人员转业才享受工作安置的福利。除了这两种途径,其他就几乎没有跳出“农门”的机会。农民出身而又能吃商品粮的事儿是凤毛麟角,何况他俩是留在了省城大汉口呢。

但万事有两面,马知元既然早就不是大队的干部,他家里的精壮劳力少,满屋子日常都是99-38-61部队的人,在信奉“人多力量大”的年代,他家自然就常被肖氏大族欺负。

肖家寨在当地算较大的湾子,三十多户人家,自成一个生产小队。口粮怎么分,日常生产怎么安排,小队长有较大的决策权,而小队长往往以肖氏族人担任。队长与队里主要劳力多姓肖,其他姓氏也就势单力薄,翻不起浪。

张家和马家都是解放后搬来的,两家相邻。当时做房子为了节约,共用了一堵山墙。张志雄的卧房和杂物房正与马家一墙之隔,杂物间的隔壁正是马家儿子的卧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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