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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恣肆夏花 第四章 彭仕阳丧妻 2

最先得知这一消息的是马知元,那天他的船泊在武昌的一处码头,码头办公室来喊他去接听电话,说是姓彭的老乡从老家打来的,有急事。想必,彭仕阳是先到电话到他单位,单位告知他马知元的船停泊的码头,他再打电话到这里。

电话那头,彭仕阳焦急地说:“我前几天回老家了,这几天,毛珍珠又与我闹得不愉快,哪知道她今天上午就喝了农药,死了!对,我看到时已断了气。这个事不可能不通知她娘家人,她娘家二哥是有名的莽撞人,我哥怕他们来扯皮,打闹起来,不让下葬甚或报警,将事情弄得难以收拾,就让我到镇里跟你打电话,你的船不在单位码头,打听到了你这个码头的电话,才跟你联系上。只好请你尽快来我家一趟,帮我处理下这事。”

马知元震惊之余,脑袋却清醒,就提议要让他赶紧联系李大荣、赵国良两个,希望能够三人一起回去,一是他们是公检法系统的,懂政策,他们说的话有人听;二是他们穿警服回去,能镇得住场子,万一来了警察毕竟是同一个系统内的,也好沟通,别人要给面子;此外三个人也好有个商量和配合。

彭仕阳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在农村,联系不方便,要不你帮着联系?”停顿了几秒,又说:“算了,还是我来说吧,该我主动邀请,这事他俩知道了会帮忙的。”

三人得到消息后赶紧请假,约好搭次日最早的班车,一起急急赶到彭家。

路途中少不了会谈及彭仕阳的事,对事情的源尾说出各自的见解和猜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三人从时间上分析,认为彭家转户口的审批手续与江建设家是同一批的,只是江建设成功了,他却失败了。彭仕阳转户口失败的事,跟马知元讲过,这时间也正好对得上。

马知元对彭仕阳调动户口的事参入多一些,就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和猜测说了出来。

他认为,这事的源头是彭仕阳在最初编写申请调动户口的理由时没接受他的建议,考虑不够周全。而后期市公安局要作当事人的当面审查时,彭仕阳担心毛珍珠的病情不够严重,担心她说不清楚,就另外找了一个人去冒充她,却被市局办事人员当场识破,致使办理失败。

“找人冒充搞失败了,这事是彭仕阳亲口说的,他回家前到我家来过一次”,马知元说:“不过,当时我在冰棍摊上帮忙,就只站着聊了几句,他没细说,当时生意有点小忙,我顾着帮忙,就没细问。后来他船上一个同事来了,他俩说有事就走了。我估计是彭仕阳回家后夫妇俩有争执,吵架,毛珍珠怄气喝了农药。”

马知元补充说:“当初在写申请材料时,彭仕阳是问过我什么理由好,我知道他老婆患有甲亢病,但得这个病的人比较多,大家对这个病有些了解,一些疾病严重程度的指标也容易检查出来,而且她的病还没到影响日常生活,有生命危险的地步。当时我建议他干脆作假,写她老婆患了不容易检查出来的、但犯病后果很严重的病。这种病致使她经常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危及自己和家人生命安全。比如说羊癫风、神经衰弱或精神分裂症、重度抑郁症之类。当然,这些不是我凭空想到的,是我当初调老婆户口时有个同事的爹是医院神经内科的医生,老医生出的主意。彭仕阳的老婆患有这种病才很危险,需要夫妻投靠,方便照顾她的日常生活。这类病只要知道发病的疹状,把疹状弄得像那回事,就能到各大医院开出证明,因为神经、精神类的疾病医院很难得查得出来。”

又说:“然而,彭仕阳却担心他老婆本分,做不来假,万一弄巧成拙反而偷鸡不成蚀了米。又认为她老婆患的甲亢病本就比较严重,这病重起来也危及生命,影响精神状态。因此不必做假,只需要写严重些办就好。他说,计划从现在开始让老婆停药,让她严重起来,再四处求医、开出医院的证明。他说她老婆的甲亢病原来一直在治,钱花了不少却治不断根,想要复发起来也很快。办户口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万一说假话、办假事夜长梦多露了馅呢?我听他说的也蛮有道理,也就按他的想法与他一起写了申请。”

马知元说的是一手消息,陈大荣、赵国良听了却提出疑问:“你说的患病理由没编好是一方面,但既然已经到了市局当面调查的程序,这是最后的关键环节,不容失误,他们硬着头也要上啊,怎么会想到找另一个女人去冒充呢?彭仕阳为什么会出些下策呢?功亏一篑,满盘皆输呀。”

对此,几人各有猜测,但也理不出更好的头绪。

十点多钟,三人到了彭仕阳家。

马知元曾来过彭仕阳家,李大荣和赵国良是第一次来。村子叫彭家坳,并不大,住了十多户人家。房屋多是土坯茅草房,砖瓦房仅有一处,那栋房子就显得特别气派,一问,那是村长家,他儿子也是国家干部呢。

彭家的兄弟人多,房子也大,堂屋左右各两间厢房,靠两侧的厢房又搭建了偏房,一个偏房是厨房,另一侧则是猪圈、牛栏,整体房屋呈“门”字型,只没有要角上的一点。三侧房屋围合出的中间场子是一块泥地,大概是前几天下连阴雨的原因,还看得出许多脚印,除了人的鞋印,还有竹叶状的鸡爪和小而深的猪脚以及大大的牛蹄子印迹,空场子就凸凹不平。整栋房的墙坯的颜色也深浅不一,屋顶也高低不平,显然有些房屋是就着原来的山墙新加做的。

毛珍珠已被入殓,穿了寿衣,寿衣明显比她身材大一号,双手被都袖管罩着。她躺在黑漆棺材,摆在堂屋里。棺材被两条长凳架着,棺盖只合着,明天上山送葬前才盖棺钉钉。三人找来两条长板凳,手执油灯,站上凳子,在两侧轻轻移开棺盖,看了毛珍珠的遗容。她生前皮肤就有些黑,此时更是满脸发紫,嘴唇乌黑,露出衣服的皮肤都是青紫色。大约是头微微偏向左边的缘故,她左侧耳孔从里向外有血迹,如乌豆凝在耳窝,那血红中带黑,透着异样,很明显她是中毒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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