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要是你去问了她,小五儿指不定羞成什么样子,还是让她娘去探探她的心思吧。”郑令意把针线递给云团儿,道:“你静静心,今日好歹也要绣完这一瓣花吧。”
云团儿接过针线,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日子怎么就过得这样快。”
小人儿感慨时光流逝,叫人觉得分外好笑,她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忽得有闪过雀跃的光,道:“娘,哥哥什么时候娶青阳姐姐?也好多个人陪我玩呀。”
郑令意笑了起来,先是道:“你哥哥今日肯定是又去陈府了,你青阳姐姐如你一般,是爹娘的掌上明珠,虽说咱们两家亲厚,但说起嫁人来,到底是不舍。我与你县主姨母商定了,年底先定亲,在从明年择个好日子过门。”
这门亲事总算是有了日子,也显得近在咫尺了,云团儿全然忘记了小五儿要嫁人的不快,叽叽喳喳如一只欢快的小鸟,道:“娘给哥哥素日里攒下的那些好东西,统统拿去给青阳姐姐做聘礼!”
“噢?你不醋?”郑令意故意道。
云团儿眨巴着眼,又嘻嘻一笑,道:“醋什么?我知道爹娘给我攒下的更多!”
“也不害臊。”郑令意嗔道。
想到儿要娶亲,自然是高兴的,看着女儿虽然还一团稚气,可再过上几年,也是要议亲的,郑令意这心里也生出了几分不舍。
小五儿闹这一场,大小也是病,郑令意特让秦二娘去照顾。床边榻前,枕头褥子,各藏了母女俩不少的私房话。
听出秦二娘委婉流露出有给她择终身的意思,小五儿撇过脸去,道:“娘,夫人有恩与咱们,这事儿不好这样操之过急。”
秦二娘笑道:“这我岂能不知?也不瞒你,这话还是夫人让绿浓来问我的,咱们这位夫人,着实是个菩萨一般的人。”
她说完,就见小五儿猛地转过脸来看向自己,眼睛里满是希冀的光,“夫,夫人让娘来问的?那,那夫人她是有什么主张吗?”
秦二娘见她还想坐起来,连忙扶了她一把,笑道:“你是觉得夫人眼光好?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先来问过你的意思,我再托夫人帮你留意。”
小五儿苍白的面庞上浮出两朵红云,原还留有三分病气,如今是全无了。
“娘。”她唤了一声,满是娇羞,秦二娘还有什么不明白,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娘这就去求夫人。”
“诶娘,等等。”小五儿又牵住了秦二娘的手,咬了咬下唇,道:“请,请夫人将我的终身,就,就托付在这里吧。”
秦二娘嚼了嚼她这句话,正色道:“你可是瞧上谁了?这可得说清楚了!”
小五儿吱吱呜呜的,半晌才在秦二娘耳畔吐露二字,“少爷。”
秦二娘这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她当然不是觉得酱生不好,而是太好了些,自己这女儿自然是配不上,可就算配不上,秦二娘也不想她去给酱生做姨娘呀!
小五儿见秦二娘跟失了魂似的,知道她心里不大应允,眼圈一红,立马就落了泪。
秦二娘的心都被她给哭软了,见她这样,竟然已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
“好吧,我,我同夫人提一提这件事。”这话不过是一说出口,秦二娘都觉得老脸发烫,可又不想指责自己的女儿是痴心妄想,一时间竟觉得这铺了褥子的床板硌腚,坐立不安。
秦二娘安慰小五儿睡下,起身走到门边,又回望了一眼,见小五儿闭着眼,嘴角似有笑意,她在心里大叹一声,无奈的走了出去。
秦二娘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辗转反侧的熬了几日,夜夜睡不好觉,倒是小五儿,病好了之后,一日比一日的欢喜,像是鲜花沃足了养料。
云团儿以为她是因为要嫁人了,所以如此高兴,毕竟还是孩童心性,所以心里有些别扭,但到底还是与小五儿有着情分,偷偷避过她,开了匣子,同莲子、百合商量着给小五儿准备些什么添妆。
青纱窗前,云团儿举着一只绞丝的蕊头簪子给莲子瞧,没注意秦二娘打院里走过,往正屋去了。
今日郑令意似乎是有事,秦二娘等了一会子,才被引了进去,绿珠、绿浓对她客气的笑一笑,郑令意低着头,正看着桌上好长的一本单子。
那上头朱字密密,秦二娘也不知是什么。
“总觉得不够。”郑令意忽得道。
绿浓笑道:“夫人,已经超出许多了。”
郑令意摇摇头,道:“青阳这孩子既是酱生喜爱的,也是我喜爱的,给她最好的也不为过,再把那一盒挑拣过的鸽蛋东珠也放进来。”
秦二娘闻言呼吸一窒,连反应也慢了半怕,等郑令意和颜悦色的问她前来何事时,她竟看着郑令意愣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说:“只是,只是小事一件,夫人今日既然忙,不如改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