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生心里肯定了七七八八,反正是北人窝里斗,他乐见其成,就随着使团的人一道去了宵启院里。
借了酱生的名头,便是宵启回来也怪不到使团头上。
这样一想,酱生又觉得宵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使团这许多的人,对他还是有所忌惮。
门刚一打开,使团的人倒比酱生还要急切,一下就四散在宵启的寝殿里。
酱生只不过是慢了一步,就听到一声破空而出的响动。
‘暗器!?’酱生听声辨位,只觉这声音又冲着自己而来的势头,下意识将一脚迈进门来的珏哥儿给踹了出去,自己腾空翻了个滚。
珏哥儿倒是没摔着,苦了他身后的同僚给他做肉垫。
酱生落地稳住身子,抬头一看,只见宵启的内室门口倒着一个使者,额上钻着一只黑漆漆的短箭。
“别进来!”他连忙喊。
一道悠闲含笑的声音响起,“如今才知道别进来,你没伤没死的,倒也不算迟。”
珏哥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宵启一路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一夜未归,他倒是神采奕奕,衣裳齐整,还有熏香之味,倒像是刚被下人围着一圈打理过。
酱生瞧了他这一眼,又收回视线趁着这会子功夫四下逡巡了一遍。
这屋里,没留下半点宵启独属的痕迹,就像一间样样齐全,可客人尚未入住的客栈房间。
宵启见酱生这样又笑了一声,道:“你想瞧出些什么?”
远安殿、巡城司还有使团的人,算是被他玩了一把,酱生不甘示弱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也瞧不出,也是一种意思。”
宵启稍一怔,赞道:“这话倒是不假。”
“下官冒昧一问,小王昨夜去了何处,怎得漏夜未归,害得使团众人好不担心。我们到底是关心则乱,这才闯了小王寝殿,弄……
因为担心酱生担了过错,珏哥儿从小这样一个就金口难开的人,真是鲜少说出这样一番滴水不漏的话来。
他睇了那具尸首一眼,有些惴惴的继续说:“弄出了人命。”
宵启知道珏哥儿是林府二哥儿,更知道林府与沈霜北的关系,瞧出酱生和珏哥儿的关系匪浅,如此,也就灭了扯酱生下水,让这个小子吃吃苦头的念头。
他摇摇手指让人把尸首给弄出去,干脆道:“此事算他咎由自取。”
“小王!您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到底是在外人的地界上,我们这是关切您的安危,这才,这才损了一条性命。您怎么说也要……
“也要给三哥一个解释?”宵启慢悠悠的接话道,又睇了另一人一眼,道:“还是给五哥一个说法?”
他又看着一人,道:“又或是给九弟一个交代?”
宵启长叹了一声,好像十分无奈的说:“你们都把我搅糊涂了,到底,该给谁交代呢?”
他点了点地上那一滩血迹,道:“这一个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我哪位兄弟的手下,这就死了,不如,你们来告诉我吧?”
众人鸦雀无声,神色各异,唯一不同的是,眼神里皆有惧色。
宵启,果然不是传闻中一味跟在女子后头跑的绣花枕头。
酱生此时离他近,更闻到他身上的熏香之气,淡淡的花香木香融合的很好,是得一寸寸的摊平了,用香炉细细烘过才能有这样沁入机理的契合感。
酱生从小与郑令意亲近,看她屋里的婢子做多了这样的事情,总要费上好些功夫,若不是有宴饮,他娘亲也懒得费这个劲儿,平日里将衣裳搁到小屋子里用香炉熏着就是了。
香还是一样的香,只是香气更浮,也不像宵启身上这股味道,经过一夜还不散去。
酱生知道了什么,他表情藏得倒好,只是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被宵启看似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