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准备在结状保书上签名时,脸色却又随之一变,不敢置信地言道:“你是何保的儿子?”
陈铭千叮咛万嘱咐,何瑾也三缄其口没说。不料结状保书上,把何瑾三代都写得清清楚楚,刘不同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事实上,这也是何瑾弄巧成拙了。
只是‘何瑾’这个名字,刘不同还不会联想到何保。但他那一笔字实在太过惊艳,刘不同当然想知道,磁州哪家又出了这样的少年英才,结果仔细一看......
而何瑾见刘不同的神色,自然也反应过来了。可木已成舟,他只能言道:“不错,在下正是前刑房典吏何保之子。”
刘不同闻言就......笑了,只是那笑容冷森森的,看着十分渗人。
他转过头,对着陈铭言道:“师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何保的儿子分明是个傻子,怎么能来衙门应差呢?”
陈铭看起来不想撕破脸皮,尴尬笑道:“刘吏目,何瑾只是受惊过度,休养两年已痊愈了。你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哪还有半分痴呆?”
“痊愈了?”刘不同又冷森森一笑,噎了一句道:“那万一旧病复发了呢?”
“你!......”陈铭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什么泥人,不由冷下面言道:“刘吏目,这何瑾前来求差一事,老夫可是跟大老爷说过的。”
何瑾一听这话,心说要糟:老爷子,你拿大老爷压人,这就有些下策了。更主要的是,大老爷现在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吨位不够,也根本压不住人哇......
果然,刘不同根本不吃这一套,厌恶地撇了何瑾一眼,继续道:“就算是大老爷,也得按朝廷法制办事儿!”
“这何瑾患有脑疾,人所共知。且书办选人要品行端正,他前几日在衙前街坑蒙拐骗,难道师爷一点都不知?”
陈铭被这般一怼,也说不出什么个理由来,顿时恼羞成怒道:“刘不同,你休要欺人太甚!”
“你跟何保的那点事儿,衙门里谁人不知?莫非真要闹到大老爷那里,你才会甘心不成?”
听到这里,何瑾不由赶紧竖起了耳朵:他穿越时,这具身体主人脑子被烧坏了,有些记忆并不是很完整清晰。
比如,他知道自己被吓病,是亲眼看到了便宜老爹被人谋杀所致。然而,努力回忆了七天,脑子里这段记忆还是空白一片。
刘不同听了陈铭的咆哮,反而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跳了起来道:“你个老冬烘,休要污人清白!我跟何保之间本就没什么,你再敢乱造谣,我必定向大老爷告你一状!”
两人接着就为这事儿,直接吵吵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无论俩人怎么骂娘,都很默契地就是不提到底是什么事儿。并且,就算都面红耳赤地叫嚷着要去告状,也是谁也不肯主动兑现。
何瑾听了半天的废话,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可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究竟所为何事,你们要想着找本官?”
扭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绿色官袍的青年人,面色威严地走了进来:“衙门重地,你们一个朝廷命官,一个是本官的左膀右臂,如此吵吵嚷嚷堪比泼妇骂街,究竟成何体统!”
刘不同和陈铭见了这人,当即齐齐施礼道:“见过大老爷......”
可随后该说为什么事儿的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极其默契地同时闭嘴不说话了。
何瑾顿时感到好笑不已,但也猜出了为什么:自己这事儿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吵两句也就算了。
可真要为一个书办的这点破事儿,在大老爷面前争论......他们毕竟都有头有脸的,谁也丢不起这个人。
可何瑾能让他俩如愿吗?
当然不能!
于是,就在两人沉默的档口儿,他当即跪拜行礼道:“回堂尊,陈师爷和刘吏目二人,是为了小人的一笔字,才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