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咯咯咯的乐了起来。
关山岳已经快三十岁了,但是他身边的女人一茬一茬的换了各式各样的。有王府的格格,还有教会学校的女学生,还有家中安排的大家闺秀。每一个在他身边都呆不过三个月,就被他急切的轰走。他不需要像捕猎一样,只需用眼神勾一勾,便大把的姑娘吵吵嚷嚷的想嫁给他。
就算是侍妾,也是愿意的。
不过这么多年,他执意不娶。
后来,蔚燕就住在了他的公馆里。那是一个三层的小洋楼,阳台上种了好些花花草草。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蔚燕总是端着一笑盘子干了的馒头和面包撒到阳台上喂鸟。而关山岳就坐在楼下花园的玻璃房子里看着勤勤的侧影。
和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内,也没有人来找蔚燕,仿佛过往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他有一种“这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小姐”的感觉。伊人如斯,云卷云舒。在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他总是提醒自己,蔚燕不过是逢场作戏。
不过,她从他这里没有捞到任何东西。但凡给她的,她都默默的收好。但凡不给她的,蔚燕一眼也没有看。这倒是把关山岳弄懵了。
公馆里的人喊他关少爷,只有蔚燕叫他一个人将军。后来才知道其实关山岳的父亲是东三省的督军。从小在私塾念书,后来跟随父亲抵抗俄国人,参与组织“拒俄义勇队”,所以也有了军职官衔。来北平之前,关山岳先去陆军士官学校进修了一年,还曾经在报纸上发表《军国新篇》。不过,家里的人还喊着他少爷的称呼。关山岳除了先前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便再也没有什么缺点。况且在当时,这也不会让他落得一个“渣男”的头衔。
无非就是,年少英才,情场浪子。
蔚燕从未接触过人类的男子,只有妖在幻化成人形之时,才能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她体会到了,她觉得就是满心希望一个人好,希望永永远远的眼神中只有自己的那份炽烈的情感。爱是每日的桂花糕早点,是关山岳手上的温度,是被阳光笼罩的背影,是床上的蕾丝纱帘,是送给她的那一堆珍珠耳环……
日子过去的不止三个月,就连下人们都说从前簇拥在花丛中的少爷,居然安安稳稳,没有喝醉成睇睇胡调的回来。小声的议论着,蔚燕是个好姑娘,可惜地位低微,登不了这关家的门。就是做妾,也实实在在的叫人看笑话。
蔚燕当时并不明白身份地位,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唱歌好听,所以才选择以唱歌为生。现在回想起来,若是能选,她拼尽全力也会把自己营造成一个富家小姐,就也不会有日后的那些波折了。
关山岳自己心里也是十分别扭。为何这一个女人就在自己身旁呆了如此长的时间,不会是爱上她了吧。对于捉摸不透的心情,他心中一片冰凉。
他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牵扯住了情感。
女人无非就是为了要身份地位,而蔚燕却堂而皇之的住在公馆里什么也不提,她图什么?他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的所想。
其实,蔚燕什么也不要。
正如住在一个巢穴里的鸟儿就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了。
她以为,自己也和关山岳在一起了。
却不想,有一天夜里,他带回家了一个陌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