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亮了么?”
王博衍去拿一旁的灯罩,烛光立刻就更柔和朦胧了。
肖玉瓒没吭声,倒是收敛了视线,缓缓躺平了一些身子。
王博衍枕边有书,他拿起来看的时候轻声道:“先睡吧。”
轻柔的一句话,击碎了肖玉瓒方才所有的难堪和不安。
那些脑海里面涌动的旖旎,好像都因为这句话平静下来了。
他也没打算要做什么,她方才。。到底在期待什么?
翻动书页的声音迎合着不远处桌案上香炉燃着的安神香助眠,肖玉瓒闭着眼睛,脑海里依稀还浮现着方才王博衍眼中的璀璨。
宽敞明亮的夜空,破旧摇曳在风里的草棚,还有递到手里的半块温热馒头。
她都是还记得的。
记忆被轻轻一撩拨,便汹涌的翻腾出来,一幕一幕的闪过。
但也仅仅是走马观花一般的滚动,她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听不见每个人说的话,再有更清楚记忆的时候,已经身在狂奔远行的马车上了。
跳动的画面淹没在黑暗里。
似乎有人唤了她一声:“小玉儿。”
听不清楚,可是爱这样唤她的人,大都停留在了许多许多年前的岁月里。
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一夜梦得浑噩,醒来的时候眼眶都还是湿润的,眼前模糊一片,抬手揉去几滴清泪,视线才清晰起来,耳边灌进的声音夹杂着走动说话的动静。
身边空荡荡的,肖玉瓒不用侧头也知道,王博衍早已经起了。
她自己穿了外衫,长发轻松的披散在身后,窗户开了条小缝,只能看见窗边摆着的几盆景栽。
肖玉瓒推开门,清晨的阳光一点也不刺眼,温柔的笼罩在万物之上。
她站在门槛前,倚门而立,台阶下的院子空地上,王博衍一袭白衣贴身紧束,他没有穿广袖外袍,袖口紧系着,手臂紧致贴合的线条健硕有力。
他没有佩剑,只以双指笔直为刃,在院中央舞了一套漂亮的剑式,虽手中无剑,身姿洒脱,却实实在在打出了穿行千军万马而衣诀不乱的气势,就连肖玉瓒这般挑剔眼光看来,也险些忍不住为他鼓掌喊声好。
习武之人早起晨练是基本,肖玉瓒自从被告知要嫁人那天起,所有不该再维持的习惯都被束之高阁了。
算起来。。竟然已有月余未曾再碰过长剑,可拿了十几年的东西,哪里能说扔就扔了?到王家两日,一早便被王博衍一套剑式勾得心痒难耐,但她知道,那些东西都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王博衍落式垂手,是为收剑。
他接过承安递来的温热帕子,稍一转身,便看见了门内站着的肖玉瓒。
又是那样柔和的眼神,又是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