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鲫和傅菊大将军其实也是这种想法,他们以为那一枚枚甲叶都是打出来的,并不知道鲁家铸造甲丸的甲叶,是在模板上浇铸。
司马桃树向来稳重,这一点,傅菊很清楚,既然他说炼制出了甲丸,那就一定炼制出了,只是短短两天时间,太快了,这位不怒自威的大将军还是有点震惊。
王鲫不再复盘,看向傅菊,脸上同样是惊讶神色。
司马桃树掏出两枚墨黑色的甲丸,蒙武有点激动,伸手拿了一枚,另一枚,司马桃树递给了王鲫。
两眼放光的蒙武当场就灌输真气,那枚墨黑色的甲丸,如一股流水缓缓蔓延,眨眼之间,覆盖了蒙武全身,黑光冷冽,摄人心魄。
蒙武伸伸胳膊,踢踢腿,喜不自禁,一点负重的感觉都没有,他跑到一旁支架上,取下一把大玄制式战刀,递给王鲫,眼神挑衅,那意思是尽管往他身上砍。
王鲫站起身,接过刀,眼神炙热,他也很想试一试甲丸的成色。
傅菊和司马桃树躲避在一侧,蒙武和王鲫站在大堂中,亮开架势,王鲫抽刀出鞘,没有一点花哨架子,一刀横劈。
一声刺耳声响。
蒙武纹丝不动,而王鲫握刀的手,却是颤了几颤,才平息下来,反震之力不小,可见王鲫出力的力道同样不小。
蒙武有点傻眼,好像没多大感觉,只是觉得震了震,他还以为王鲫没使几分力气,可看王鲫的样子,明显出力不小啊。
傅菊眯了眯眼,他自然看得出来其中的门道,王鲫虽然没有尽全力,可也没有保留多少,而蒙武之所以感觉很轻微,就在于王鲫出刀的刀力,几乎都被甲丸吸收摊开了。
傅菊上前三步,接过王鲫手中战刀,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刀刃已然有一层薄薄的翻卷。
终究是差了品级,甲丸已是灵器,而战刀再锐,撑死了也不过够得上匠器。
傅菊又弯腰,细细看了看甲丸出刀的位置,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还是那种冷冽黑光,波纹流转。
出刀的王鲫自然心知肚明,那件甲丸的防御如何惊人,他和蒙武虽是帅帐前的军机郎,可也没少上阵杀敌,刚刚这一刀,他自信能够把不穿甲丸的蒙武砍翻。
而结果就是,那个王八蛋动都没动。
王鲫心头震动,神色复杂,怪不得甲丸这种好东西,向来供不应求,而且还死贵。
大堂中,一时都没有说话,蒙武看了看傅菊,又瞧了瞧王鲫,两人神色古怪,甲丸怎么样也都不给个话。
得有那么四五个眨眼的功夫,蒙武觉得,傅菊大将军这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好东西!”
傅菊轻轻抚摸战刀的刀刃,感叹道:“这么一把好刀,砍在这甲丸上,不出十刀就废了!”
大玄战刀之优良,冠绝腴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大玄战刀尚且如此,其他战刀,就更不用说了。
傅菊虽然脸上平静,可心头已是激荡不已,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样的甲丸,大玄正在量产。
太子爷追求的是一支尽披甲丸的大军。
蒙武自然听得出大将军口中的赞赏,脸上笑出了一朵花,两手使劲在自个身上摸来摸去,就像个穷人家的孩子,某一天吃上了糖葫芦,舔来舔去,就是舍不得下嘴。
傅菊好像想起了什么,在那位鲁师炼制甲丸之初,他和太子爷见过实物,也是黑色甲丸,可没有眼前的这件这般黑亮,冷冽。
傅菊便看向了炼制甲丸的司马桃树,说出了心中疑惑,司马桃树也没什么隐瞒,说是加了黝子粉的缘故。
傅菊神色了然,原来如此,没再多问,因为黝子粉,大玄死的人,很多,就是王室子弟都不敢染指。无论黝子粉的秘方还是黝子粉都掌握在天子手中,向来把控甚严,除了天子外,也就如今的太子爷有那个资格了。
司马桃树既然得了黝子粉,那就说明太子爷必然是知道的。
蒙武终于恋恋不舍收敛起甲丸,四人坐在案几两侧,慢慢饮茶,尽管表情平静了许多,可王鲫和蒙武仍是掩不住那股激动神色。
当然,今日甲丸之事,作为军机郎的二人都晓得轻重,绝对不会外泄。
不知如何,忽然说起了锦莱国国师,好像是蒙武开口提及的,他说如果是大将军攻城,那位国师守城,结果会怎么样。
攻城推傅菊,守地思小锄。
两人齐名,一善攻,一善守,这句话,腴洲的兵卒都知道。
傅菊大将军难得多说了一些,他说他比不上那位国师,应该叫怀先生,怀先生的眼里,看到的是家国天下,不像他只是一个兵头子,据说怀先生是他墨家老祖最欣赏的一位弟子,也是最小的那位弟子,当年怀先生入腴,他家老祖就没有同意。
好像是因为那个时候,怀先生距离登仙,就只是临门一脚了,甚至都用不着抬腿,哪怕动一动脚趾头就过去了,成就仙人。
可是,怀先生一心想要立起一个墨家的国,从腴洲北边走到南边,从西边走到东边,只有锦莱国的天子真心相待,所以怀先生就留在了锦莱国。
那之后,再没有修行,反而一直压制自己的境界,不肯登仙。
因为怀先生不想坏了圣人的规矩,仙不可扶,一旦登仙就不能染指人间事。
那是一位堂堂正正,朴朴素素的先生,一位心系苍生的先生。
就如百家都在追求的那样,他也在追求自己的理想国。
传闻,他还是个摘字客,摘下了好大的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