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臻注视着碗中的茶色,如此珍贵的茶叶,自然是贵客来了才会准备,也难怪那些夫人,走得如此匆忙,甚至愿意纡尊降贵,从侧门离开,毕竟今天登门是朝廷一品大员。
南凉的朝廷势力,常年由容氏父子把持,她家与容家是亲戚,姨妈嫁进容家,姨父贵为兵部尚书,不久之前还被封爵,世袭罔替,表哥容玦更是少年英雄,十六岁随父出征,二十岁调任滕城太守,官居二品,两父子辅佐少帝,不但主持内政,也参与外务,姨父这些年更是全力培育已年近三十的表哥。
但这些年来,朝廷内,除了容家父子,外戚氏族毛家也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耗时多年,在朝廷中也培养起来一批官员,还仗着毛伯驹国丈的身份,将族亲举荐为各级官员,如此一来,毛家可说在朝廷中也打通了一条门路,权势也逐渐的扩张到有取代容家的势头。
而她为了救石娣,当中得罪的毛不易,就是毛家得族亲。
虽然官商必须和气,但是白家平日里跟卖家并无来往,毛伯驹突然来到滕城,怕是兴师问罪来了,瓷器中的茶色渐浓,秦月臻端起漆盘,一步步走向大厅内。
厅内的摆设,早已经更换妥当了,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一个满头银发,穿着官服,一个俊朗不凡,一身紫袍。
看见白慕后,秦月臻的心神略微的定了定,然后带着微笑走上前,亲自为他们奉茶,“请用茶,毛大人。”秦月臻轻声说道,对着慈眉善目的毛伯驹笑了笑,才端起另外一杯茶,递到了丈夫面前,“相公,请用茶。”
“好好,大侄女,好久不见了。”毛伯驹摸着胡须,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她父亲下野之前对毛伯驹有知遇之恩,这也是秦父与姨父之间矛盾的根源,如果不是父亲帮了毛伯驹,容家已是南凉的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大侄女,可还记得我啊?”
秦月臻福身,“记得,以前在家中时,见过。”那时的毛伯驹来秦家的嘴脸,她可是记得清楚,为了前程,对自己父亲那是毕恭毕敬,比兄长还像是儿子一般的孝顺父亲,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不过父亲告老还乡之后,这人连一次都没来看望过父亲,不过就是一个阴险小人罢了。
“大侄女,不必多礼,来,别拘谨,也别站在那,你们夫妻都坐下吧。”毛伯驹笑呵呵的开口,像是一个长辈招呼晚辈,亲切的挥手。
“是。”秦月臻在丈夫身边坐下,才刚坐下,宽厚的手掌就在桌下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微微一紧,就是最安心的。
也许心里担心的是毛伯驹这次来的意图,也许是刚才那些夫人所提到的事,对她的影响仍然存在。
反正,多年夫妻,白慕也能察觉出来身边人的情绪,眼神中的东西,有不同了,而她的手在他的手掌中,因他体贴入微宽慰了很多,不过无子的遗憾也更深了。
白慕紧紧握着她的手,面上不动声色,却直视来访的毛伯驹,温和有礼的微笑,“方才在门外遇上了毛大人,还没有请问,大人这次来滕城有何贵事?”他的话不疾不徐,态度谦和,“如有事,大人大可以来人通知一声,我再到大人府中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