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子壮再次口称“黄爷”,又想到他刚才匆匆而出,又匆匆而入,朱由榔基本已经确定,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我俩从没有见过面,莫非是陈邦彦那里出了问题?”朱由榔倒没怎么惊慌,有林洪在暗中保护,在这个防备并不甚严的陈府安全脱身大概是可以办到的。只不过,自己火中取栗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现在陈子壮的态度不明,或许可以说服他以为已用?”朱由榔想道。
“黄爷,请上坐。”陈子壮一伸手,把朱由榔往上座让。
朱由榔毫不客气地坐到主位,而陈子壮则坐在一个锦凳上,侧面而陪。
赵玉乔狐疑地看着老爷的举动,不知道这位黄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陈子壮对赵玉乔道:“你和阿兰去后宅吧,这里不用留人伺候。告诉陈忠,我和黄爷在这里谈话,除了黄爷这位随从,任何人不许靠近。”
“是。”
赵玉乔心中一激灵,连忙答应一声,叫上阿兰和丫环,连忙退了出去。
“集生公,我的下属呢?是不是已经给关起来了?”朱由榔见屋里已经没人了,盯着陈子壮问道。
反正都是明白人,就不用演了。
“回黄爷的话,令斌老弟正在街上饭铺里吃饭,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惊动他。”陈子壮眼里闪着亮光,迎上朱由榔的眼睛,显然他对朱由榔此行的目的非常感兴趣了。
“这个陈令斌,警觉性太低了,行藏已露,还不自知。”朱由榔微微一笑,说道:“得了,集生公,给你公子看好了病,却让我这郎中挨饿,你真不厚道。”
“哈哈哈,黄爷,这倒是陈某的不是了。请,快请。”陈子壮连忙让酒让菜。
他真没想到,这位永历帝看着年轻,却是如此洒脱,他的一身安危全在自己一念之间,竟然还有说有笑,心里也是佩服。
“罢了,在沦为阶下囚之前,黄某就先做一回座上客吧。”朱由榔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手拿起筷子吃菜。
此举又令陈子壮感到意外,难道他不怕自己在酒里菜里下毒?怎么不等自己先饮过尝过之后?
其实朱由榔根本不担心这些,别说陈子壮还是明臣,就是被清兵捉到,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摆着,也不会使暗中下毒这样的伎俩。
再说,就算是毒酒毒菜,他也得潇洒地喝,潇洒地吃,不能堕了威风。
不过,他如此坦然,却是让陈子壮大为佩服:“瞧瞧,人家这份肚量,这份气度,不愧是一国之君啊。”
“集生公,这条鱼烧得不错,是不是让人给我这位兄弟也烧一条?他可是大肚子汉,站了一上午了,不能饿着他。”朱由榔指了指盘中的红烧鳜鱼,又指了指白兴,对陈子壮说道。
“嗯,不错,懂得体恤下属,此为君之仁也。”陈子壮连忙答应,同时心里对朱由榔又有了新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