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立刻传来家奴的咒骂,小男孩的哭嚎更加惨烈。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大叫:“你这样打是要出人命的……”
人群吵闹的厉害,男孩的叫声陡然尖锐,听得走出不远的叶翕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忍不住停驻了脚,转回身,叶翕音看见家奴把孩子高高举起正要摔。
“等等!”
家奴闻声停手,看叶翕音去又复返,便道:“姑娘既与这小骗子不认识,就莫再管闲事,这狗崽子诓了我家老爷的定银,今日定不能轻饶!”
“他骗你多少钱?”叶翕音问。
家奴看她一眼,将男孩放下来,随手往旁边一丢:“五两!”
叶翕音摘下荷包,将里面几块碎银子全倒在手心里,往前一递:“你就算摔死他也没用,银子必定在那皮货贩子身上,我只有这么多,看在刚才的事上,放了他吧。”
红于一把拦住叶翕音伸出去的胳膊,急地直跺脚:“姑娘,这银子不能给啊,咱家欠张老爷的银子,眼看就要到期了,倒时还不上,他们就要你……”
“红于”叶翕音打断红于的话:“虽说他骗人不对,可这事儿毕竟因我引起的,且我就算去张家抵债,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可你看他……”说着,目光往那男孩身上看过去。
红于低头,见那男孩瘦弱的身子趴在地上,脏兮兮的脸上此时已被血涂满,肿地连眉眼都快分辨不清了。
虽然急得眼都红了,可看那男孩实在可怜,红于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家奴接了叶翕音的银子,朝男孩脸上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开。
叶翕音静静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男孩,领着红于离开。
不远处,一位身着藏蓝色短绸衫子的老者,眨着烁烁精亮的眼,看着叶翕音渐行渐远的娇柔背影,回身伶俐一跃,跳上停在路边的锦车,掀开丝绣青竹锦帘钻进车内。
看了眼车里端坐的男子,老者笑道:“少主,这个小姑娘挺不简单啊!”
男子白皙雅俊的脸上波澜不惊,语声凉薄:“五两银子都拿不出,居然晓得珍珠裘,是挺不简单。”
“咦?原来少主也注意到这个啦”
老者的屁股忍不住往男子跟前挪了挪,巴巴地凑过去,陪着笑继续问:“少主感觉怎么样?这小姑娘,挺有意思吧?”
男子抬起头,清朗高华的眉眼,觐着老者几乎挨到自己鼻尖的笑脸,抬手拍了下身旁的软垫,缓缓道:“冷伯,你坐过这边来。”
“嗳!”冷清秋赶紧答应着,起身挪到男子身边坐下。
刻意压低了声,冷清秋一双笑眼充满期待地继续问:“少主若觉这小姑娘不错,老夫这就着人去探她家世,必为少主谋划周全!”
男子却不再开口,侧身去拿旁边扣着的一卷书。
冷清秋见状,皱眉问:“少主让老夫坐过来,不是有话要说?”
展开书卷,男子头也不抬,语声清淡:“你刚才坐在我的琴匣上了。”
嘴角抽了抽,冷清秋无语地看向他刚才坐的位置,果然是个琴匣。
车轮碾过街市古老的青石板路,扬起微尘,擦着叶翕音身边驶过去,带起微风撩拨起叶翕音鬓边的散发。街上依旧人来车往,将方才那一场喧嚣不着痕迹地遮盖。
就在这无数擦肩而过的红男绿女中,总有谁和谁蓦然相遇。
于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