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竟忘了你已许人家,我确实邀了孟公子前来,待会儿你便可看见了。不过你这丫头,怪是不正经的。”
宫长诀笑,
“申姐姐便笑我吧,你迟早不也是要嫁人的吗?”
申行姝的脸微微羞红,
“瞎说什么。”
宫长诀道,
“姐姐,这宴会上可有什么出众的俊杰,姐姐看中了定要告诉于我,我定然替姐姐相看一二。”
申行姝笑,
“你这丫头,竟还笑起我来了。待会儿行诗令,定叫你吃瘪。”
宫长诀摇摇头,
“可饶了我罢,今日未婚夫在场,你们可得给我表现的机会。”
申行姝却道,
“你看那处,是楚世子。”
宫长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
有一人缓缓踏步而入,一身白衣,高大俊美,眉长入鬓,薄唇星目。一支玉簪挽起三千墨发。
阳光被疏疏落落的树叶打散,落在他身上,斑驳点点,细碎的阳光愈发显得他疏离而淡漠,画面似静止似流动,静止的是旁人,唯他一人在画面中流转。
风似乎停止了卷动,只为他的一刻惊艳。
他步步踏来,似踏在天边扶扶摇摇的云上,踏在她的心上。
宫长诀的瞳孔中倒映着楚冉蘅的模样。
她脑海中,一袭白衣一跃落下万丈深渊,在深绿的山涧中,漫天翩飞的桃花,随风清扬的衣袂,红裙白衣身影相偎。
转瞬间,她眼前画面消失,仍是他淡然走来的模样。
这一世,她与他是陌生人。
宫长诀握紧了手。
楚冉蘅的目光似是看向她,再细看时,却又不是在看她,那般的疏离,似隔天与海的距离,遥不可及。
宫长诀转开视线,申行姝道,
“你还说我这春时菊花不动人,你看,连楚世子都来了,能不动人吗?楚世子可是连宫宴都甚少参加的人,这下那些拒了我帖子的小姐们恐怕要悔青了肠子罢。”
见了楚冉蘅,宫长诀的心绪有些漂浮不安,她握住申行姝的手,
“姐姐可知孟公子在何处?”
申行姝笑道,
“你看,便在西南方向那棵紫藤树下。”
宫长诀抬眸看去,孟华文正与人交谈着,扬着手中的折扇,故作风流。
孟华文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忙抬眸看过去,却见一个貌美出尘的女子正看着自己,眸中情绪明灭不清。
孟华文眼前一亮,仔细打量着宫长诀,这女子一双桃花水眸真真是美极,有多久没见过长相如此惊艳的姑娘了?
孟华文见宫长诀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心思浮动,这姑娘一直看着自己,莫不是对自己有意?
孟华文思及此,心下一喜。
忙向宫长诀的方向走去,还刻意走得极慢,手里的折扇扇了几下,他状若无物,并未直视着宫长诀,只是时不时目光飘向她。
申行姝笑,低声道,
“你看,孟公子正向你走来呢。”
宫长诀眯起眸子,眸色沉沉,看向正向她走来的孟华文。
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宰割。
烈烈阳光灿烂而明媚,像极她投崖自杀那日。
那日的艳阳,也是一样的灿烂,一样的明媚,极是刺眼。
穿过重重树枝叶子投射在她身上,她的眼神阴翳却似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不过转瞬间,她周身的阴霾便消逝,像是从未有过一般。
孟华文道,
“见过小姐。”
宫长诀笑道,
“孟公子可还曾记得长诀?”
孟华文面色一变,眼前女子竟是宫长诀?
孟华文上下打量着宫长诀,她一身青衣,没有过多的坠饰,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发间斜插一支长步摇,步摇上珠玉随她动作微微晃动,摇曳动人,虽清瘦却窈窕,一双桃花眸潋滟,丹唇瑶鼻,不由自主让人想起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的句子来,真真是惊鸿游龙之貌。
孟华文暗想,三年前宫长诀不过十二岁,当时竟未曾想过能出落成如今这个样子。
孟华文暗暗后悔这退婚之事,如此美人,若得春宵一刻定然销魂,他竟央家中将这门婚事退了。
不,这婚还没有退成,她与他仍是未婚夫妻。
孟华文眯起眼睛,至于朱钰,他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但是紧要的不过是为了朱家的万贯家财罢了,朱家一个溢满铜臭的商户之家,其庶长女有什么资格做奉常之家的正妻?他肯纳她为妾朱家便该感恩戴德了。
往昔孟家吃朝廷的帐挪用了太多公款,眼下正急着要填补,娶朱钰不过也就是想借朱家的钱财替孟家补清这笔亏空罢了,这朱家的独女他非娶不可
可宫长诀如此美人,只消看一眼便叫人难忘,只恨不得能春宵一度,他定然也不能退了这婚,两边都不能放,左右让朱钰做个平妻便是。
过去倒是没想过,这宫家的姑娘竟出落得如此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