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队伍就要在前面拐弯时,吴甲彪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你还想着那些姑娘吧?”杨大力白了他一眼,冷冷的笑了笑,露出一嘴又黄又黑的牙齿,说:“你相中了一个?家里那个黄脸婆不要了?”
“我没这个意思,连长你误会我了。”吴甲彪嘴巴这么说着,但心里却道:“人家是多么的善良啊,不知道此去,还有机会见面不?”想着,又把肩上步枪拽了拽,加快了脚步。
一行望不到尽头的队伍正向上海方向走去。
路边,百姓们仍然在目送着,因为他们知道,这些草鞋兵是去上海与鬼子决战的,去赴死的。
血战沙场,又有几个人能回呢?
队伍没走几天,就闻到了浓郁的硝烟味,路上难民成群结队从队伍边逆行而过,已经听到了隆隆的炮声了,队伍中,众士兵已经开始进入战斗准备了。
当越向前走,硝烟味越浓,已经看到了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正在与前进的部队逆行。
“广西来的?叫化子差不多,居然连鞋都没穿。”伤兵中有人嘀咕。
但没人理会伤兵的说话,而是抓着枪,踏着脚下的焦土向前走。
“甲彪,屁股还痛么?”杨连长回头问吴甲彪。吴甲彪摸了摸屁股,已经结疤的屁股,还有点痛,但听到前面的炮声,吴甲彪抓紧了枪,回头看了眼同伙们,发现大伙们除了带点兴奋外,还有些许紧张。“就能打鬼子了,什么痛都没了,我们走了两个月的路,可不是为了屁股疼痛的事而来的,而是就是来干鬼子的。”
“说的对,干鬼子。”
众大兵齐声叫着。
六万桂军,很快就被前来接应的士兵领到了前线,进入了蕴藻浜南岸一带。
在蕴藻浜南岸集结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吴甲彪吃完晚饭,就跟着战友们在一间已经塌了一半的房子里擦拭的长枪,还将子弹拿出来数了数。
“就三十颗子弹,不知道能杀几个鬼子呢?”吴甲彪将一颗颗子弹放入口袋里,自言自语道。
“子弹管够。”班长韦达在背后扫了他一眼,说。
“那差不多。”吴甲彪冲韦班长咧了咧嘴。
“各位,给我听着,我们是五连的警卫班,必须紧跟在杨连长身边,听杨连长指挥,不听指挥者,斩立决。”韦达语气严肃的说,然后望向吴甲彪:“特别你小子,别让杨连长抓到小辫子了,否则没人帮上你。”
“一切听从长官指挥。”吴甲彪干快站起来,立正,叫着。
韦达满意的点点头:“希望你们好运,能活着回来。”
“我呸,谁没活着呢,我家里的小媳妇正等着我呢。”吴甲彪白了一眼韦达,有些不满的骂了句。
“就是,我们的爹妈正等着咱回去哩,我们怎么会死呢。”众战士也跟着起哄。
“呵,呵,吵个什么鸟?”杨大为走了入来,一双鹰眼尖利的扫了众人一眼:“师部下命令了,明天就进行反击,大家别惦着自己的小命,都给我冲,狠狠的干掉小鬼子。”
“是,长官!”吴甲彪再次跟战士们站起来,挺着胸,大声应着。
“坐下!”杨大力摆了摆手。“今天是十月二十日,希望大家记住,是我们到达上海的第一天。”杨大发看了看表,从地上捡起一块火碳,在墙上写着:. 20,上海。
吴甲彪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字,只上过几个月学堂的他,只能认得前面那串数字和一个上字。那个“海”字却认不出来。他嘀咕着:“十月二十日,上,上?”
“杨长官,你上啥呢?”
“上海。”杨大发刚想说上你家老母,但还是把话吞了回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将孩子送来当兵,那句脏话还是不说也罢。
杨连长走出房子,站在门前的破墙上,看着河对岸。
“轰!”
就在此时,一声炮声呼啸而来。
“快,快散开,鬼子打炮了。”杨大力回头,大声的叫。
但炮弹正向他头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