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什么捂住我的眼睛,爸爸,爸爸去哪里了?妈妈,告诉我嘛......”
地上的一滩鲜血渐渐蔓延开来,静悄悄,一丝丝无忧无虑地向前延展开来,犹如凌晨街头生命垂危无人顾及的流浪汉,在风雪与凛冬之中悄悄吟唱着来自芬芳泥土那来生的故事。
“爸爸他...唔...他还有工作呐,曼蒂,走吧...去...去找叔叔玩吧......剩下的妈妈来处理......”
忽地沾染到棕红色的地毯上,一朵朵饱含温热的血浆迅速绽放出来,包含了作为丈夫应尽的职责那无怨无悔的觉悟,静静的接收着挚爱之人充满绝望的泪水——阿塔兰忒。
“曼蒂,走吧。叔叔带你去找梅菲斯特先生,他会不少魔术呐...”
我疲惫地从阿塔兰忒颤抖的手中接过不知所措的曼蒂,看着眼前恩爱夫妇生死两隔令人惋惜的情景,倒不如说是...是什么呐...呼......想把凶手撕成碎片!!!
听着后院中铲子发出的一阵阵“沙、沙、沙......”埋葬尸体的声音,我无力的坐在公寓楼下,傻傻的看着梅菲斯特手中千变万化的魔术牌,望着这个曾经的炸弹狂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听着曼蒂这个年纪应有的开朗笑声。
我撇过脸去,直击灵魂的悲伤再也不能掩盖那一文不值的自尊——不争气的泪水顺着无用的脸庞逃避一般迅速的,一股股的滑进了哑巴一般的喉咙......
就在我与切嗣走散的三个小时后,由于后勤支援已经被完全切断的情况下。我不得已找到了在中东地区亚种圣杯战争中存活并获得肉体的阿塔兰氏,来到她现在的住址,希望获得一点帮助。但就在我刚刚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个红色的身影破窗而逃,提着沾满血迹的双刺。
我意识到大事不妙,随即撞开了门板,迅速奔跑到二楼,循着传来一阵阵惨叫,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一步沉重地推开了走廊尽头虚掩着的楼门......
“曼蒂真聪明!来来来,叔叔再来考考你!”
梅菲斯特依旧变换着手中的扑克牌,紧紧抱住一刻不停贪玩的曼蒂,轻轻抚摸着乖巧伶俐不时洋洋得意的小脑袋,贴在柔软温热的小脸蛋上苍白的脸庞,静静哽咽着黑夜中来自一人悲伤的华尔兹......
我给梅菲斯特一个眼神,他便不情愿地领着曼蒂走到了卧室。在一阵催眠曲过后,跌跌撞撞的梅菲斯特仿佛丢了魂一般,失落无比地走了出来。
“这么说,凶手就是卫宫士郎吗......”
我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您猜的没错...可是...是阿塔兰忒一家违约在先的......哎呦,可怜了安东尼奥先生,就那么放不下自己的太太,替阿塔兰忒小姐挡住了刀口...哎呦,心疼啊......”
蹲在木桶上的梅菲斯特像极了马戏团里不被宠爱的小猴子,平时眼中智慧机敏的光芒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为什么又在阿塔兰忒家里?客人吗......但是阿塔兰忒早已不与迦勒底合作,作为御主与从者的临时安全屋了。”
摸着下巴,我不解的问道。
“哦,是这样。我并不喜欢迦勒底严格的规章制度,讨一个自由,于是就通过灵子转移悄悄转移到了这里。别看我这样,我靠着假身份与充足的炸弹火药知识,现在在一家军工厂上班。怎样?羡慕不???啊哈哈哈哈哈!”
我无语的望着愉悦无比甚至有些失了智的梅菲斯特——还是老样子啊......
随即这位癫狂的炸弹狂人渐渐褪去了刚刚的兴奋,再次一脸凝重的向我叙述着事情的起因。
“但......时钟塔方面的一些势力开始担忧起来,他们害怕我突然搞出什么乱子,便派卫宫士郎前来驱逐我。就在这时好心的安东尼奥先生为我签了保障协议,我才因此留了下来...多亏了他们啊......之后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我便自愿担任了他们家的护卫......哎.........”
信息量有点大,但我很清楚不能再问下去了。
首先,安东尼奥可能与时钟塔有些交际,至于谁主谁次,很难说,因为安东尼奥的背景信息隐藏的很好,不排除一手遮天那样势力的存在,可就是这样的人被这么普普通通的杀掉了,如果是消息闭塞还好,但要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或许刚刚的猜想有些不切实际了。
其次,梅菲斯特的协议与之前所提到的“违约”并不是一个协议,或许就是关于这次逮捕我与切嗣的协助契约。碍于刚刚发生的血债,在阿塔兰忒和梅菲斯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时我只能问道这里了。
最后,我实在是无法明白卫宫士郎的逃跑行为,明明近在咫尺的目标,再挥动一下刀刃,任务就完成了......这太不像时钟塔的作风了....如果仅仅是因为错杀产生的内疚感而逃脱,我不得不说,这个时间点的卫宫士郎还没有真正觉悟吧。
“有...有劳...阿亮与梅菲斯特先生了,赶紧进来吧,现在外面还不够安定......”
柔弱带有一点点哽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身体单薄的阿塔兰忒站在漆黑的门框里,忍着充血刺痛的泪眼,艰难发出嘶哑的声音,邀请着风中凌乱的我们。
我与梅菲斯特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此时最好的安慰就是沉默。
“......曼蒂以后怎么办,小孩子迟早有一天会长大的。”
我望着忽明忽暗不断闪烁着星星火光的壁炉,说着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的问题。
“...我想......你能不能照顾...接下来的日子里,替我照顾曼蒂.........”
可怕的语句从阿塔兰忒的嘴里一字一词蹦了出来。
“是吗...为什么.....一定要交给我...梅菲斯特不行吗......”
该死!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还问这些有的没的!我在心中咒骂着自己。
随着短暂的沉默,书橱旁不断滴答作响的时钟考验着我内心难得的平静,日久失修嘎吱作响的地板折磨着我的耳朵。厨房中还没有来得及刷洗干净的碗盘,就像昨日未被打破的家庭琐事,充满书香的办公桌上摆着恩爱夫妇最后的合照,以及阿塔兰忒手中逐渐失去热气的咖啡......
“阿亮......”
“是......”
“我是真心爱着...爱着安东尼奥的......所以说...所以说!请您...请您从今以后一定要照顾好曼蒂!!!我求你了!!!!!!呜呜呜————!”
失去平衡的阿塔兰忒突然跪倒在我的面前,随着一滴滴绝望难过的眼泪,更多的是我心中难以言语的冰凉......阿亮啊...你本不应该再次来到这里的...你个傻瓜......屑。
“阿塔兰忒小姐请别这样!快!快!快起来啊!啧,阿亮你也......“
心疼无比的梅菲斯特用力拖拽着几乎气绝的阿塔兰忒———你曾经那癫狂的笑声我怎样也忆不起来了,梅菲斯特,继续表演吧......
“如果...如果还不够的话...圣杯...对!就是那个样板圣杯!作为曼蒂今后的生活在迦勒底的条件怎么样!!!”
终于说实话了吗...阿塔兰忒!
望着我眼中逐渐升起的杀气,阿塔兰忒知道是时候澄清一切了。
“就在你与切嗣渗透入境时,时钟塔那边已经通知了通知了我们相关事宜。决定利用阿塔兰忒小姐与迦勒底曾经的合作关系,引诱其进入公寓楼利用麻痹陷阱击倒二人。其最终目的就是......”
“就是我体内不可估量难以解释的庞大魔力,以此为媒介来激活真正的圣杯———在亚种圣杯战争中你根本没有获得肉身!!!”
阿塔兰忒惊讶了,她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推测到如此地步,本以为随便编一个理由就会瞒过我,谁知真正的答案被我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
“从进门开始,你手中的咖啡一口没喝!”
我愤怒地说道。
“啊......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虚伪的谎言已经浮出水面,狡辩的气味难以躲过猎人刁钻的嗅觉。
“还有厨房里的刀叉...少了一副......看样子你平时不怎么吃饭啊,阿塔兰忒!”
或许是刚刚丧偶的悲伤没能掩饰住这一小小的细节吧,原本一句“吃饭看心情”就会糊弄过去......直到这里阿塔兰忒明白了,自己已经暴露了神情,再怎么狡辩也是徒劳。
“呼...是我小看你了......”
终于放弃了抵抗。
“曼蒂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不管的...至于那个圣杯,你拿去吧。”
正准备战斗的我着实被阿塔兰忒的一句话惊到了,身后已经掏出怀表炸弹的梅菲斯特也是一脸不解。
“我的丈夫已经不在了...就算使用圣杯将他复活......不,圣杯战争本身就是一场骗局。让一团黑泥做我的丈夫,不可能...你拿走吧......”
“什——————???”
“走啊!你走啊!!!再晚一些,想走就来不及了!!!带上圣杯快滚!!!”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阿塔兰忒手中捧着金灿灿的圣杯,毫不理会阿塔兰忒的“口吐芬芳”,激动的泪水一滴滴溅落在杯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