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福晋出了问题, 不止是后宫的人,前朝的绵怡和大阿哥奕煊也给惊动了。
奕煊难得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绵怡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只温声道:“回去看看你媳妇吧, 虽太医说没什么大碍, 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儿, 难免受到些惊吓。”
奕煊抿着唇点了点头:“那儿臣这就告退了。”
绵怡微微颔首。
看着儿子出去, 绵怡面上的神色这才有了些微变化,他冷声对身后的张万福道:“去查查这事儿,怎么无端端的就让大福晋跌了跤。”
张万福立刻应了一声, 然后便匆匆出去了。
绵怡眼神越发冷厉,这回的事儿,最好别有个什么, 否则他到时候可不会就这么放过敢在这件事上伸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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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绵怡的想法,思宁如今在长春仙馆里也急得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亲自过去看一看, 跟前的青黛急忙劝她:“娘娘,这会儿只怕阿哥所也乱着呢,您过去了, 皇后娘娘又要想着照顾您,只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思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沉默了一瞬,终于道:“即便如此, 我却不能不表态, 等青衿回来了, 让她亲自去阿哥所替我探望一回, 就说是我说的,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
思宁对一些小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知道,这世上人无完人,你不能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每一个人。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竟然将手伸到了孩子身上,那这件事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再放过去了。
而思宁这话音刚落,青衿便进来了,她也听到了之前的话,急忙上前领命:“奴才这就去阿哥所。”
思宁点了点头:“你细心,到了大福晋跟前少说多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也要一字不漏的记下,回来再说给我听。”
青衿点了点头:“您放心,奴才一定经心打探消息。”
思宁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就让青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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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阿哥院里也是真的和青黛说的一般,真真是一团乱麻,皇后气的不轻,让人死捏着当时在场的奴才审问,而自己则是将仪贵妃和庄嫔叫到跟前也跟着审。
此时仪贵妃和庄嫔都吓的不轻,两人脸色惨白,一句多余的都不敢讲,都是皇后问一句就答一句,老实的很。
尤其是仪贵妃,丝毫不见往常的自傲,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今日这事儿一个不好,只怕她在宫里的前程就要玩完。
至于庄嫔,她老实惯了,皇后也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只是盯着仪贵妃问。
仪贵妃被问得满头冷汗,皇后甚至问出了,她为什么要在今天,截下庄嫔,在那个湖边说话。
仪贵妃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只能哭哭啼啼的回答:“园子里天气热,嫔妾就是出来走走,天气热自然往湖边去,看着庄嫔也在,就随口叫住了她,至于您问什么原因,嫔妾也不知道啊,嫔妾在这宫里与诸位姐妹们自来说得来,不拘路上遇上谁都会多说两句,今儿说话那地方,也是个阴凉地儿,看着大福晋过来,我们还怕湖边危险,往她跟前走了走呢,谁知道就走了两步,就……就……”
“嫔妾要是早知道今日,打死也不和人说闲话啊。”
皇后的眼神一冷,仪贵妃最重仪态,但是此时的她仪态尽失,可见这话只怕不假。
可是若非这两人,难道真是大福晋运气不佳?
在后宫这种地方,皇后并不相信运气这个虚无缥缈的事儿,她转头又看向庄嫔。
庄嫔是个老实人,但是有时候老实人做出来的事情,才会让人大跌眼镜。
皇后缓缓问道:“庄嫔往日里也不见在园子里走动,怎么今儿倒是想起来出来了?”
庄嫔有些紧张,她知道皇后约莫是怀疑她了,而她也有值得怀疑的依据,她诞下了四皇子,比起如今还没有生下阿哥的仪贵妃,她和大福晋之间的利益冲突更大。
庄嫔定了定心神,谨慎道:“娘娘,嫔妾今儿是听说园子里的荷花开了,正好嫔妾这几日要给四阿哥绣个荷花纹样的肚兜,手头的花样子又有些老旧了,这才想着去看看新开的荷花,画个新的花样子呢。”
看着庄嫔一脸赤诚的样子,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话说出来也是没有任何疑点,她去问庄嫔跟前的奴才也是这句话,而且庄嫔听到荷花开放的消息,也的确是偶然间听到的。
皇后的心里有些发沉,这么多偶然加在一起,才是这件事最要命的地方,若这背后真有人主使,那这人心思之缜密真是令人咋舌。
皇后脸色越发沉重,许久才道:“你们二人既然说无辜,那就且在此处等着吧,等到那边验完了证据,自有一套说法。”
仪贵妃立刻站起来点头:“好,那嫔妾就等着这些证据,嫔妾行的端做得正,不怕查验!”
庄嫔也在一边点头。
皇后心中此时对这二人的怀疑却是降到了谷底,她此时心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你们就好好在此处待着吧,一切等皇上的旨意为准。”
说完皇后也不再理会她们,匆匆出了房间。
一出来她就问守在门口的紫藤:“大福晋如何了?”
紫藤立刻回答:“刚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听说脉象已经稳住了。”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大阿哥夫妻这都三年了,才开了怀,要是这有个万一,她心里只怕都接受不了,更不必提他们夫妻了。
正在这会儿,奕煊也匆匆从外头进来,脸上满是焦急,而她背后,还跟着青衿。
皇后有些诧异,先是将奕煊迎住,然后又看向青衿:“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青衿笑了笑:“没别的吩咐,只是娘娘操心大福晋的身子,让奴才过来看看。”
皇后听着这话叹了口气:“让太后娘娘担心了,不过还请嬷嬷代为回禀,如今大福晋的身体已经安稳下来了,现在正在屋里休息。”
青衿听闻,笑着点点头:“既如此,那奴才也就不进去打扰了,只是太后娘娘还有句话要奴才带给皇后娘娘,娘娘她说,这件事一定要彻查,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
皇后听着这话,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太后看重这件事,支持她,那这件事她就能仔细查下去。
两人说话间,奕煊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随口说了一句,就往里屋去了。
皇后有些尴尬的对着青衿笑笑:“这孩子,往常倒是看着稳重,如今却是有些急躁了。”
青衿只是笑:“大福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阿哥心急也寻常。”
皇后看着青衿没有指点什么的意思,便知道她约莫是过来打探消息的,如今这些事儿,她倒也没有瞒着太后的道理,因此便主动邀请青衿去了偏殿,说了一下自己目前调查到的事情。
“那石子儿来的蹊跷,但是除了那石子儿,旁的事儿却都是顺理成章,仪贵妃习惯了每天中午出去走动走动,庄嫔也是听说了荷花开了去看荷花的,仿佛都是有自己的理由。”
“至于跟前的奴才,都作证说两位主子都离的远远地,哪怕是大福晋自己的奴才,也说两位主子没有靠近过大福晋,这件事儿这会儿倒是有些说不清了。”
青衿听着这事儿也觉得蹊跷,巧的有些太彻底了,不仅害了大福晋,还把两个高位妃嫔牵扯其中,看皇后这意思,不会是……
正想着呢,外头突然有人传话:“宁妃娘娘过来了,说是来探望大福晋。”
皇后面容一整,青衿也收起了若有所思的神色,跟着皇后一起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正好看见宁妃进来,她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燕居服,也没佩戴什么钗环,看着好像是忽然之间接到了消息,不等梳妆就过来了。
皇后神色冷淡,看着宁妃上前来行礼,也只是淡淡的叫了起。
等到宁妃一脸焦急的问起屋里的大福晋,皇后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才道:“如今还好,有劳你担心了。”
“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宁妃叹息道:“嫔妾往日也和大福晋说过几回话,知道她是个宽厚人,虽然说以往臣妾与她没有多亲近,却好歹也是熟悉的人,更不必提大福晋的身份了,嫔妾担心也是理所应当。”
宁妃倒是和旁人不一样,不说什么皇家亲情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反倒是从大福晋这个人入手,倒是显得格外的真诚。
只是如今皇后最怀疑的人就是她,毕竟现在牵扯进去两个在后宫有头有脸的人,唯一剩下的就是她了,皇后会怀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不过现在一点证据也没有,皇后自然也不好胡乱指责,因此只是淡淡道:“宁妃有心了。”
宁妃温柔一笑,转头又看见了青衿,温声道:“竟也惊动了太后娘娘吗?”
青衿秉持少说多做的原则,只谨慎的应了一句,别无他话。
宁妃看出了此时情势,也不敢再与青衿套近乎,只能跟着皇后去了侧殿喝茶。
而如今内务府那边,也开始轰轰烈烈的调查这件事。
大福晋才到的那颗带着青苔的小石子,是今儿早上刚被清理了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现在却又回去了。
内务府拿了当时清理地面的小太监问话,这才知道今儿有个小宫女曾到这边来玩儿。
再三调差之后,他们才查出来,那个小宫女竟然是仪贵妃宫里的人。
这下子他们不敢往下查了,急忙报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听着这个消息脸色十分阴沉。
而一边的宁妃也在这个时候突然站起身,竟然为仪贵妃求情:“娘娘,此事绝不可能是仪贵妃娘娘干的,娘娘她虽然往日看着有些许不妥当的地方,可是她行事却自来正派,绝不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皇后冷笑了一声:“这却也不是由得你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来人,去将仪贵妃宫里的小宫女给我带过来!”
正在这会儿,青黛却突然从外头进来了,她笑着道:“不用了,这小宫女已经被捉住了。”